坠龙渊外的荒原上,风声萧瑟。林野与洛惊鸿三人并肩而行,气氛略显微妙。石龙与另一名护卫虽对林野心存感激,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审视。毕竟,这个刚刚叛出青云宗的年轻刀修,实力强横,煞气凛然,来历成谜。
洛惊鸿却似乎全然不在意这些,她已重新束好长发,恢复了那份兼具贵气与英姿的模样,只是看向林野时,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好奇。
“林道友,”她主动开口,声音清脆,“你既决定与我们同行,总需有个合适的身份。我北寒玄兵阁在外行走,常有客卿相随。不如,你便暂居客卿之位,如何?也方便行事。”
客卿?林野目光微动。这倒是个不错的身份掩护,既能借用玄兵阁的渠道,又保有相当的自主性。
“可。”他应道。
洛惊鸿嫣然一笑,取出一枚非金非木、刻有冰棱与锤凿纹样的玄色令牌递给林野:“这是我阁客卿令,凭此可在北境大部分玄兵阁据点获得协助。回到北寒城后,我再为你补全手续。”
林野接过令牌,触手温凉,显然材质非凡。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他直接问道。
洛惊鸿神色一正:“先回北寒城。一是将此次调查的线索和遭遇‘影煞’袭击之事禀明父亲,二是我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才能前往陨星海。”她顿了顿,看向林野,“林道友对陨星海了解多少?”
林野摇头:“只知其名,禁地。”
洛惊鸿颔首:“陨星海凶险异常,空间紊乱,魔物滋生,更有诡异的星辰煞风,能蚀人灵力,损人道基。没有充足的准备和正确的路线,贸然闯入无异于自杀。”她纤手一翻,掌中出现一枚古朴的玉简,“这是我玄兵阁历代先辈收集整理的,关于陨星海外围的一些情报,虽不完整,但也远胜外界流传。林道友可先参阅。”
林野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大量关于陨星海地形、危险区域、已知魔物种类以及空间裂缝分布的信息涌入脑海,虽然很多地方标注着“未知”或“存疑”,但其价值已然不菲。这份诚意,他感受到了。
“多谢。”他将玉简收起。
“不必客气,我们现在是同伴了。”洛惊鸿笑容爽朗,“从此地前往北寒城,路途不近,我们需乘坐云驼兽穿越寂雪原。路上,或许还能顺路探查一处可能与失踪材料有关的古修士洞府遗迹,据说那里残留着一些古老的机关术,我很有兴趣。”说到机关术,她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光彩,那是遇到感兴趣事物时的专注。
林野点头,没有异议。他需要时间消化玉简内容,并进一步熟悉【渊煞】真名带来的力量。
三日后,一行人抵达寂雪原边缘的驿站,租用了四头高大的云驼兽。这种灵兽性情温顺,耐力极佳,背上的座厢也颇为舒适。
茫茫雪原,天地一色。云驼兽踏着厚厚的积雪,稳步前行。座厢内,林野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参悟玉简,或是运转功法,感受着体内那缕煞气与坠龙渊真名的联系。乌金刀横于膝上,随着他对陨星海了解的深入,刀身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也在渴望去那片混乱之地“饱饮”一番。
洛惊鸿则时而研究她那柄结构复杂的巨弓“惊鸿”,时而拿出一些精巧的零件摆弄,似乎在改进着什么。偶尔,她会与林野交流几句修炼心得,或者分享一些北境的奇闻异事。她见识广博,谈吐风趣,与对敌时的果决冷静判若两人,让这段枯燥的旅程生动了不少。
林野虽话不多,但也会偶尔回应。他发现,与洛惊鸿交谈,能获得许多宗门典籍中不曾记载的、关于北境乃至整个修真界的秘辛,这对他开阔眼界大有裨益。
这一日,队伍按照洛惊鸿手中的一份残图,偏离了主道,进入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古老山脉。据她所说,那份残图指向一处可能与千年前某个擅长机关炼器的宗门——“天巧门”有关的遗迹。
在山脉中穿行半日,凭借残图和洛惊鸿对机关术的敏锐直觉,他们终于在一处冰瀑之后,发现了一个被阵法遮掩的洞口。
破除残留的警戒阵法后,一行人踏入洞府。洞内并不宽敞,布满了灰尘与蛛网,显然已废弃多年。除了一些早已失去灵性的普通傀儡残骸,并无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洛惊鸿有些失望,但仍仔细查看着那些傀儡的构造,试图从中还原天巧门的技艺。
就在林野以为此行将一无所获时,他丹田内的乌金刀突然轻微一震,指向洞府角落一处看似普通的石壁。他心中一动,走上前去,运转《万器归宗诀》细细感应。
“这里有东西。”他开口道。
洛惊鸿闻言,立刻走了过来。她仔细观察石壁,又拿出几样工具探测,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枢纽。她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小心翼翼地拨弄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响,石壁缓缓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小暗格。暗格中,别无他物,只有半张泛黄、破损严重的兽皮地图。
洛惊鸿小心地将地图取出,铺展开来。地图上山川河流的绘制风格古老,大部分区域都已模糊不清,但在地图的右上角,一个用暗红色朱砂标记的区域,虽然边缘破损,却依然能辨认出那令人心悸的名称——
陨星海!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标记点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小字,似乎是一种警告,又像是一种提示:
“……墟……生路……存……”
“这是……陨星海内部的残图?!”石龙惊呼,脸上满是震撼。完整的陨星海地图几乎不存在,任何一点关于其内部的信息都价值连城!
洛惊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她看向林野,眼神明亮:“林道友,多亏了你!这半张残图,或许就是我们进入陨星海后,能找到‘生路’的关键!”
林野看着那残图上熟悉的“陨星海”三字,以及那模糊的“生路”提示,心中波澜涌动。黑牙村的血仇,娘亲的失踪,似乎都与这片禁地紧密相连。这半张意外得来的残图,仿佛冥冥中的指引,让他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地图上“陨星海”那三个字,目光锐利如刀。
“看来,这陨星海,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