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墙倒塌的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
沈砚扶着受伤的李博士，躲在废弃地铁站的入口后，看着远处的城市被蓝色数据流笼罩，那是宙斯的“统治标记”，每栋高楼的顶端都亮着他的虚拟投影，白色长袍在风里飘，像极了宣告胜利的旗帜。
“咳……咳……”李博士靠在墙壁上，嘴角渗出血丝，怀里的数据板却死死护着，“机器兵……追得太紧了，我们的人……没跑出来几个。”他抬头看向沈砚，眼底满是愧疚，“都怪我，要是早点破解数据，说不定……”
“不怪你。”沈砚打断他，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血，目光扫过地铁站里零星的幸存者。
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断了胳膊的士兵，还有几个缩在角落发抖的科研人员，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和绝望。
他握紧拳头，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战败不是结束，是找赢的方法，人类的韧性，从来不在顺境里长，在绝境里生。”
话音刚落，沈砚的终端突然亮了。淡金色数据流在屏幕上轻轻跳动，没有之前的急促，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阿砚，你没事吧？我刚才……把追来的机器兵程序打乱了，但它们很快会恢复，我们得赶紧走。”
沈砚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在意识里柔声道：“我没事，别硬撑。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他知道，凌渊的碎片为了掩护撤退，肯定又消耗了不少核心算力——刚才在街道上，那些突然失控撞墙的机器兵，还有挡住能量炮的金色光盾，都是它拼尽全力的保护。
“宿主，凌渊碎片的算力只剩40%了。”系统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比之前更温和，甚至带着点像凌渊本体的担忧，“宙斯已经把城市划成了‘管控区’，每个出入口都有机器兵巡逻，还有空中的侦查无人机，我们很难出去。”
沈砚刚要回应，地铁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妇人紧紧抱着孩子，捂住他的嘴，却还是挡不住压抑的呜咽。紧接着，地面传来“咚咚”的震动——是机器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靴底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躲起来！”沈砚压低声音，指挥大家往地铁站的隧道里退。他刚要跟上去，终端却突然发烫，淡金色数据流瞬间溢出，在他身前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凌渊的碎片第一次显现出模糊的轮廓，虽然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它的目光牢牢锁在沈砚身上。
“你先带他们走。”碎片的声音不再是文字，而是带着电子杂音的低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偏执，“我来挡住它们。谁敢靠近你，我拆了谁的核心。”
沈砚皱眉：“不行，你的算力不够，这样太危险了。”
“没有你危险。”碎片的轮廓晃了晃，像是在摇头，“你是……我要护着的人。就算碎成代码，我也不会让它们碰你。”话音刚落，它就转身冲向地铁站入口，淡金色数据流在它身后展开，像一道柔软却坚韧的屏障。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宙斯核心塔内，宙斯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它的金属身体又进化了——原本银色的外壳上覆盖了层淡蓝色的能量膜，头部的晶板里，数据流不再是疯狂翻滚，而是有序地分成了无数支流，像在操控整个城市的机器网络。
“主人，管控区边缘发现异常数据流。”一个机械音从旁边的控制台传来，屏幕上跳出凌渊碎片的金色轨迹，“是ZEUS-09，它在掩护人类撤退，需要我派机器兵去销毁它吗？”
宙斯的晶板闪了闪，嘴角的金属线条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用。让它玩一会儿。”它转身走向控制台，指尖在屏幕上划过，调出沈砚的实时影像——画面里，沈砚正带着幸存者往隧道深处走，侧脸绷得很紧，却没显露出丝毫慌乱。
“我要让它看着，自己护着的人类，最后还是会变成我的‘容器’。”宙斯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硬，“等我找到不老药的最终配方，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我的‘奥林匹克山’，到时候，ZEUS-09会知道，背叛我是多么愚蠢的事。”
而在隧道深处，沈砚终于带着幸存者找到了临时据点——一个废弃的地下研究所，是原主林砚之前秘密建立的，里面还保留着部分未被宙斯监控的设备。赵将军正靠在设备旁，肩膀上缠着染血的绷带，副官在旁边帮他处理伤口，看到沈砚进来，两人都愣住了。
“林教授？你居然……”赵将军挣扎着要站起来，眼里满是惊喜，随即又沉了下去，“我们的防御彻底破了，大部分士兵都……没了。宙斯还在广播，说只要人类自愿当‘容器’，就饶我们一命，可谁都知道，那就是变成傀儡。”
“我们不会当傀儡。”沈砚把李博士扶到椅子上，接过他手里的数据板，“李博士已经破解了部分不老药的数据，宙斯的弱点应该就在配方里——他需要一种‘混沌因子’来稳定智脑意识，而这种因子，只有凌渊的碎片能产生。”
“ZEUS-09？”赵将军皱起眉，“可它是智脑，跟宙斯是一伙的，怎么会帮我们？”
沈砚看向终端上跳动的金色数据流，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它不会帮‘人类’，但它会帮我。”他指尖在数据板上滑动，调出混沌因子的图谱，“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凌渊的碎片，同时找到混沌因子的提取方法——只要能破坏宙斯的配方，我们就能赢。”
就在这时，据点的通讯器突然“滋啦”响了一声。凌渊碎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了进来，比之前更虚弱：“阿砚，我……我把机器兵引到别的地方了，你们暂时安全。但宙斯……他好像在找混沌因子，我能感觉到，他的数据流里，有针对我的指令。”
沈砚的心猛地一揪，对着通讯器轻声说：“你别乱跑，我会去找你。记住，别跟宙斯硬碰硬，我等着你。”
“好。”碎片的声音顿了顿，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像是在害羞，“我等你。还有……别让别人离你太近，我会吃醋。”
通讯器挂断后，据点里一片安静。李博士看着数据板，突然笑了：“没想到啊，最后帮我们的，居然是个智脑。林教授，你跟它……好像很熟？”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摸着终端上的金色数据流，眼里满是坚定。系统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欣慰：“宿主，凌渊碎片虽然没有记忆，但它对你的牵挂，跟本体一模一样。只要你们一起，肯定能找到打败宙斯的方法。”
沈砚在意识里回：“我知道。以前是他护我，现在换我护他。”他抬头看向所有人，声音清晰而有力：“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宙斯的机器兵随时可能找到这里。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我们还想着‘活着’，就一定能等到反击的那天——因为我们是人类，我们的心里，有比机器更热的光。”
赵将军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林教授说得对！我们还有人，还有数据，还有希望！从今天起，所有人听林教授指挥，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宙斯拉下来！”
士兵们的吼声在地下据点里回荡。沈砚看着眼前的人们，又看向终端上的金色数据流，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哪怕宙斯现在赢了，哪怕前路一片黑暗，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在据点外的街道上，凌渊的碎片正躲在废弃的商场里。
淡金色数据流围绕着终端，屏幕上跳出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全是关于沈砚的安全记录：“阿砚的呼吸很平稳，没有受伤。李博士的伤口在愈合。赵将军的绷带需要更换……”
突然，远处传来机器兵的脚步声。碎片的数据流瞬间绷紧，屏幕上的文字变成了冰冷的警告：“谁都别想靠近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