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车了，连个人影都瞅不见。总不能抱着这丫头靠两条腿走回市区吧？“
他低头看看苏子琳安静的睡颜，算了，丢脸就丢脸吧。秦萧认命地叹了口气，抱着苏子琳，脚步沉重地又折返回那间弥漫着血腥味和尘土气息的破厂房。
秦萧走进大门，一眼就看见玉面狐还站在那儿。她正低头摆弄着那部屏幕碎得像蜘蛛网似的旧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那双画着浓重眼线的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哟？” 玉面狐红唇一勾，笑意瞬间漫了上来，带着点玩味，“秦先生？怎么又回来了？” 她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地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厂房里格外清脆，“舍不得姐姐我啊？”
她目光扫过秦萧怀里依旧“昏迷”的苏子琳，又落回秦萧那张写满“老子很烦”的脸上，笑意更深了。这男人，刚刚还酷得像个冰山死神，现在却一脸郁闷样儿，反差大得让她觉得…特别有意思。高手她见得多了，这么接地气、这么…囧的，还真是头一个。
秦萧嘴角抽了抽，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伸手：“手机还我。”
“手机？” 玉面狐眨眨眼，故作恍然大悟状，拖长了调子，“哦——想起来了！在这儿呢！” 她晃了晃手里那个破手机，却没有立刻递过来，反而往前凑近一步。
她伸出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手指纤长，慢悠悠地把手机递向秦萧。就在秦萧伸手去接的瞬间，玉面狐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过他的手背。那触感冰凉，带着一种刻意的、羽毛般的撩拨。
秦萧猛地缩回手，眉头拧得更紧。这女人！
玉面狐咯咯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荡开，带着点得逞的小得意：“秦先生的手…挺结实的嘛。” 她眼波流转，瞥了眼外面的夜色，“这么晚了，抱着个小姑娘多不方便。我的车就停在后面不远，要不…送送你们？” 语气带着三分真诚，七分试探。
“不用。” 秦萧拒绝得干脆利落，一把从她手里夺过手机，看都没看她，转身就走。多待一秒他都觉得这狐狸精的眼神能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来。
刚抱着苏子琳走出几步，跨过厂房的门槛。就在这时，他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非常轻微，秦萧对身体的感知极其敏锐，清晰地感觉到苏子琳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了那么零点几秒，呼吸的节奏也乱了那么一丝。
秦萧脚步没停，只是低头，声音不高，带着点无奈和戏谑，直接戳破：“别装了，醒了就下来自己走吧。沉死了。”
怀里的人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秒，苏子琳“唰”地睁开眼，哪里还有半点昏迷的脆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两簇小火苗，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秦萧的下巴。
“你才沉！” 苏子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用力一挣，就从秦萧怀里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站稳后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不是后怕，而是猛地扭头，指着厂房里面，质问起来：
“秦萧！刚才里面那个风骚女人是谁？！她为什么对你挤眉弄眼的？！” 那架势，活像抓到了男朋友出轨现场。
这都什么跟什么？秦萧揉着眉心，没好气地说：“什么风骚女人？别瞎说！你才醒没多久不知道，那是救我们的人！”
“救我们？” 苏子琳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秦萧，小嘴一撇，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她？就她一个人？穿成那样？还…还摸你手！” 她可看得清清楚楚！
“啧，你懂什么。” 秦萧试图糊弄过去，随口胡诌，“人家那是…嗯…便衣！对，便衣！专门对付坏人的！刚才那是…那是友好的国际手势！表示感谢！” 这理由他自己听着都牙酸。
“便衣？穿成那样？” 苏子琳嗤笑一声，双手抱胸，一副“你当我三岁小孩”的表情，“行啊，你说她是救我们的？那好，我亲自去谢谢她！”
说完，她竟然真的转身，气呼呼地就往厂房里冲！
“哎！苏子琳！” 秦萧一个头两个大，伸手想拦，结果抓了个空。这丫头片子，腿脚还挺利索！他暗骂一声倒霉，只能认命地跟了上去。这叫什么事儿啊？刚摆脱一个狐狸精，又得回去应付这个炸毛的小祖宗。
厂房里，玉面狐正弯腰查看地上还晕着的毒蛇和巨蝎，听到脚步声，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到去而复返的秦萧，她刚想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紧接着就看到了秦萧前面那个气势汹汹的苏子琳。
玉面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意更深了，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秦先生？这又是…？” 她的目光在苏子琳身上转了一圈，故意拖长了调子，“舍不得我，还带了位小妹妹回来？”
秦萧刚想开口解释，苏子琳猛地一个回头，那眼神，嗖嗖地飞过来两把小刀子，狠狠剜了他一眼，成功让他把话咽了回去。秦萧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苏子琳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虽然身高在玉面狐面前没啥优势，走到玉面狐面前，仰着小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气势：“喂！秦萧说，是你救了我们？”
玉面狐明显愣了一下，那双妩媚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下意识地看向秦萧。秦萧站在苏子琳身后，趁着苏子琳看不见，飞快地冲玉面狐眨了眨眼。
玉面狐何等精明？瞬间就明白了秦萧的意思。强忍着笑意，但脸上却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甚至挺直了背脊，让自己看起来更“正气凛然”一点。
“没错，是我。” 玉面狐的声音都变了，不再是那种慵懒沙哑的调调，反而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沉稳，“小妹妹，别害怕。其实…”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然后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感，“我是国际刑警。”
“啊？！” 苏子琳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更圆了。
玉面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国际刑警。我们盯龙霸天这个跨国犯罪团伙已经很久了。今天正好收到线报，说他要对二位不利，我们就立刻部署了行动。刚才外面那场混乱，就是我们的人果断出击，将二位成功解救下来的！”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仿佛在检查“现场”。
苏子琳半信半疑，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毒蛇和巨蝎，看到他们扭曲的手臂和血迹，小脸还是白了一下，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她又看向玉面狐，对方那身性感火辣的装扮实在跟“国际刑警”四个字搭不上边。
“国际刑警？” 苏子琳狐疑地打量着玉面狐，视线在她低领口的衬衫和紧身皮裤上转了一圈，突然挺了挺自己发育得相当不错的胸脯，像是要找回点气势，“你？那…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啊？其他人呢？”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玉面狐被她这个挺胸的动作差点逗笑，赶紧忍住，清了清嗓子，继续她的表演：“我们的人啊？哦，他们去追捕逃窜的龙霸天了！这个老狐狸，跑得还挺快。我呢，” 她指了指地上的毒蛇和巨蝎，“留在这里处理现场，保护重要…呃，保护二位，顺便等后续支援。一会儿还得回去写报告呢！” 她摊了摊手，一副“任务繁重”的样子。
秦萧站在后面，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这女人…是真能胡扯啊！这谎话编得，脸不红心不跳，简直张口就来。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咳嗽掩饰。
苏子琳看看玉面狐的脸，虽然妆容有点浓，再想想秦萧之前的话，也只能相信。毕竟，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女人出现在这里“救”他们。
“哦…这样啊…” 苏子琳紧绷的小脸终于放松下来。她撇了撇嘴，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算是礼貌的表情：“那…好吧。谢谢你啊。” 声音虽然不大，但好歹算是道谢了。
玉面狐优雅地点点头：“不客气，职责所在嘛。”
苏子琳一秒都不想多待了，尤其看到玉面狐那双勾人的眼睛又在往秦萧那边瞟。她立刻转身，一把抓住秦萧的手腕，力气还不小，拽着他就往外走：“走啦走啦！这里脏死了！”
秦萧被她被拽着走，无奈地被拖着走。快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玉面狐的反应。结果刚侧过头，就听见苏子琳带着浓浓醋意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看什么看！” 苏子琳猛地停下脚步，挡在他面前，仰着小脸，气鼓鼓地瞪着他，“有我好看吗？！”
秦萧：“……” 他真是彻底败给这丫头了。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嘟囔：“行行行，你最好看，行了吧？赶紧走！”
苏子琳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腕，却也没走远，就挨着他身边。她拿自己的粉色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然后放到耳边，语气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但更多的是找到依靠的急切：
“喂？姐…是我…子琳…呜呜…吓死我了…你快来接我…我在…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个破工厂…旁边好像有条河？…哎呀，你等等…” 她捂着手机，转头问秦萧，“喂！这鬼地方叫什么？”
秦萧叹了口气，报了附近一个地标。苏子琳立刻对着手机复述：“…对，就那个废弃的厂旁边！姐你快点来！…嗯嗯，我没事…就是…有个讨厌鬼在旁边…” 说着，还故意瞟了秦萧一眼。
秦萧懒得理她，双手插兜，抬头看着墨蓝色的夜空。夜风吹过空旷的厂区，带着河水的湿气和铁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