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侯府。
林景墨跪在院子里,林老将军气得手抖,已打断了三根藤条。
“逆子!你这是要拉全家人陪葬啊!”
林景墨脸色倔强,冷笑了一下。
“雪儿入宫三年,陛下从未召幸,既然不喜欢,他又何必在意她与人私通。”
“你这逆子!”
林老将军气的,一藤条抽在他背上,林景墨吃痛皱了皱眉。
他甩出一张退婚书,扔到林景墨面前。
“这是你与虞氏的退婚书,明日衙署一开门,你二人就去退婚。”
林景墨诧异:“为何要退婚?”
林老将军扇了他一巴掌:“陛下为了遮掩你和苏氏的丑事,要将苏氏赐婚给你,所以才命你和虞氏退婚,难道你要让苏氏做妾?蠢货!”
林景墨拾起退婚书,忽然皱眉:“不对啊,陛下怎会察觉到我和雪儿的事?”
明明他二人,暗通款曲已有三年之久,每次私会都格外谨慎,生怕露出破绽。
“你把玉佩落在那,被陛下捡到了!”
林景墨困惑:“我在宫宴次日,还清楚记得这玉佩戴在身上,不可能落在千波殿!”
“父亲定是被陛下使诈蒙骗了!陛下惯会用这种方式,试探臣子。”
父子二人,凝重对视。
林老将军不解,若只是试探,陛下为何专门强调,要墨儿和虞氏退婚?
他眼眸转了转,忽然想到什么。
“墨儿,你先回房,为父有要事入宫,面见陛下。”
“孩儿也去。”
“你不要去!你与苏氏私通一事,就算陛下没证据,也怀疑到你头上了!给我在府里好好待着!”
......
两仪殿。
虞卿卿傍晚时分被夜溟修接回宫,安胎药没喝,她骗夜溟修说自己喝了。
清冽的龙涎香飘在寝殿,昏黄烛火幽幽而燃,洒下一室的旖旎。
夜溟修靠在座榻上,玄色寝衣半敞,交叠在胸前,身姿有些慵懒。
虞卿卿歪靠在他怀里,烟霞色绸裙被揉得凌乱,领口扯至臂弯,雪白肩头抵在夜溟修的玄色寝衣上。
“张嘴。”
夜溟修又剥好一颗葡萄,喂到她嘴边。
面前的案几上,叠放着几本奏折,还未批完。
“陛下快批奏折,别喂了。”
夜溟修扣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侧偏到他的方向,俯身吻住她的红唇。
“温香软玉在怀,哪有心思批阅奏折?”
虞卿卿想从他怀里挣脱,却被他的双臂牢牢禁锢,不得脱身。
夜溟修的手环在她腰身处,另一手翻开奏折。
视线跟着奏折上的文字,却忽然问她:“安胎药喝干净了?”
虞卿卿心里一紧,小声道:“都喝了。”
夜溟修眸光幽深,低头看了她一眼,落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扣上了她的喉咙。
“为何撒谎?”他俯身过来,低声凑到她耳后。
虞卿卿吓得一紧,缩在他怀里不敢动。
她怎么忘了,夜溟修有那么多暗卫,整整一下午,都在虞家门外徘徊,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任何风吹草动,暗卫都会禀报给他。
“我、我现在就喝......”
夜溟修满意地吻了吻她的侧脸:“乖。”
忽听徐公公进殿来报:“陛下,林老将军求见。”
他顿了一下:“还......备了一副棺材。”
棺材?这是要以死劝谏?
夜溟修冷笑,已猜到他的来意。
“宣。”
虞卿卿迅速将掉在臂弯的领口拉回肩膀,理了理衣襟,起身要躲入屏风后。
却被夜溟修按住:“不必躲了。”
虞卿卿急了:“他是林景墨的父亲!被他看见我和陛下......”
正说着,林老将军已匆匆进殿。
“参见陛下。”
一进殿,他就跪伏下身。
虞卿卿吓得转过头,把脸埋在夜溟修的胸口。
“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林老将军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一个身姿妖娆的娇软美人,正靠在陛下怀里,那女子的身形,格外熟悉。
他脸色一怔,胡须颤了颤,难以置信。
夜溟修低头看着虞卿卿,一脸宠溺:“还躲什么,把脸露出来。”
他捏住虞卿卿的下颚,将她的脸,缓缓转向了林老将军的方向。
“陛下,竟真与她......”
虞卿卿感觉脑子“嗡”的一声!
身体仿佛僵住了。
视线怔怔地与林老将军对视,与这个被她唤了一年公公的人,正脸相望,再无遮挡。
林老将军颤抖着肩,深深跪伏下身,痛心疾首地嘶吼:
“陛下,她是臣子的妻室啊!”
“那又如何?”
夜溟修声音慵懒,根本不在意所谓的人伦纲常。
“朕看上的,就是林景墨的妻室。”
林老将军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才终于想明白,为何那日他将虎符交给虞卿卿后,转头虎符就落入夜溟修之手。
原来,他二人早就串通好了,骗走他手里的虎符。
林老将军身子一晃,几乎栽在地上。
“陛下,虞氏是我林家明媒正娶,三书六礼下过聘的正妻,婚书尚在,族谱已录,陛下此举,要置人伦纲常于何地?是要我林家满门,沦为京城笑柄吗?”
夜溟修声色冰冷:“林景墨与苏昭仪秽乱后宫,私通苟合时,你林家的纲常伦理何在?朕又何尝不是京城的笑柄?”
林老将军颤抖着声:“所以,陛下是为报复,才抢走虞氏?”
夜溟修轻叱一笑:“朕没那个闲工夫报复他,朕对虞氏倾心已久,真心爱慕,要纳她为贵妃,谁也阻不了朕要虞卿卿。”
“你们林家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林景墨和虞卿卿退婚,娶苏霜雪。”
“否则,秽乱后宫,当诛九族。”
林老将军苦笑了一下,渐渐的,苦笑变作仰天大笑,笑得疯癫。
“君臣换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荒唐!太荒唐了!”
他忽然站起身,眼里只剩视死如归的愤慨。
“既然陛下视人伦为粪土,那就休怪老臣以死明志!”
说完,林老将军冲向最近的那根柱子。
“砰”一声!
徐公公根本来不及拉住他。
他的头重重地撞在廊柱上,倒在地上,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