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修带着虞卿卿,重新坐回高位,让她继续坐在自己身旁。
太后骤然失色,手紧紧攥着凤椅扶手。
“陛下如此行事,置哀家于何地?置祖宗礼法于何地?”
夜溟修望着她,眼里有深不见底的寒意。
“祖宗礼法,就是让母后越权行事,替朕纳妃?”
他冷眼望着朝臣:“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宴席继续。”
不再给太后反驳的机会。
众臣重新落座,丝竹管弦之声,重新响起。
太后蓦地起身,拂袖而去,连稍后即将开始的烟花,都不看了,负气回宫。
众人回到座位后,个个如坐针毡,饮酒谈笑都变得僵硬无比。
目光不时落向高台上,那个神秘的乐姬女子。
虞卿卿心跳得飞快,拉住夜溟修小声道:“方才怎么把我的姓氏说出来了?”
夜溟修握住她的手:“天底下,姓虞的,多的是,不用心虚。”
她垂下头,能感觉到台下那些探寻的目光。
鄙夷,好奇,震惊,畏惧。
还有秦淑妃眼中喷薄而出的怨念。
“陛下,烟花已备好,还请您移步至殿外。”徐公公走过来。
夜溟修起身,对众人道:“众爱卿,随朕观赏烟花。”
他拉着虞卿卿的手,走在最前。
身后,一众朝臣鱼贯而出。
秦淑妃挽着苏昭仪走在最后:“这女子到底有何魅力,能让陛下这么护着,我倒是越发想看她的脸了。”
苏昭仪劝道:“陛下那般护着,你可千万别惹她。”
“对了,你方才去哪了?怎么去那么久?”秦淑妃好奇。
苏昭仪轻咳一声,掩住唇:“不胜酒力,出去透透气。”
“下次透气,带上我。”秦淑妃傻兮兮地笑。
苏昭仪与人群中的林景墨对视一眼,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爆竹在夜空绽放,玉壶光转,星桥火树。
夜溟修执起虞卿卿的手,立于湖畔,烟花明灭间,他忽然从身后抱住虞卿卿,在她耳边低语:
“今夜的烟花,专为你绽放。”
虞卿卿不解:“这不是中秋宫宴的烟花吗?”
“你再看看。”
恰逢一束银白烟花,在夜空炸开,化作漫天星子。
淡金色尾迹快熄时,组成了一个隶书而写的“卿”字。
虞卿卿惶恐:“陛下,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就听秦相欣慰道:“陛下如此看重咱们这些朝臣,竟用烟花凑了个卿字。”
夜溟修在她耳边轻笑:“听到了吗?朝臣是这么理解的。”
烟花结束,宫门即将落锁,众臣拜别陛下,纷纷离宫。
秦淑妃趁着夜溟修与秦相说话,不在虞卿卿身旁时,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叫什么名字?”
秦淑妃一开口,盛气凌人。
虞卿卿下意识摸了一下面纱,遮着,很严实。
她没理秦淑妃,绕过她径自离去。
“站住!本宫问你话,你竟敢不说?”
秦淑妃忽然从身后,猛地掀开了虞卿卿的斗笠。
面纱瞬间脱落,露出虞卿卿的脸。
她惊呼,注意到林静默还没走,他正背对着她,站在前面不远处,安慰哭泣的林景姝。
虞卿卿吓得捂住脸,弯身去捡斗笠,却被秦淑妃拽住手腕。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秦淑妃不由分说,就去扯开虞卿卿挡住脸颊的手。
“你......本宫好像在哪见过你。”
虞卿卿的脸,“刷”的一白。
“放肆!”
夜溟修大步走来,将虞卿卿拉入自己怀里,她的脸瞬间埋入夜溟修胸口,被他宽大的袖口遮住。
“陛下息怒,臣妾、臣妾只是对这位妹妹好奇,想看看她的容貌。”
秦淑妃跪下,吐了吐舌头,有些惶恐。
还未离开的朝臣,都被骚动吸引。
林景墨也转过身,看向陛下怀里的女人,视线带着探寻。
苏昭仪上前:“陛下,淑妃姐姐今日多饮了几杯,言行失态,还请陛下宽恕。”
夜溟修冷笑一声:“刚才是哪只手,掀了她的面纱?”
秦淑妃的身体颤了颤,伸出了右手:“这只......”
一柄匕首自夜溟修掌心翻出,对准秦淑妃伸来的手心,用力一划。
“啊!!!”
秦淑妃惨叫一声,掌心瞬间被利刃划出一道血痕,刺目的猩红血迹,缓缓流下。
她痛得冷汗直流,紧捂住手,吓得身体直哆嗦。
“臣妾、臣妾知错,再也不敢了......”
秦相大步走来,一眼就看到女儿手心被刀子划破,吓得也跪在地上。
又惊恐,又心痛。
“陛下,淑妃娘娘犯了何错?要受这等惩罚?”
夜溟修冷睨父女二人:“对朕的女人不敬。”
秦相下意识看了虞卿卿一眼,她依旧被夜溟修护在怀里,头深埋进他胸口。
心下不解,这女子究竟什么来历?
“从今日起,秦淑妃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下次若再敢挑事,就不是划一道口子这么简单了。”
秦淑妃跪伏在地:“是,臣妾谨记。”
众人散去,虞卿卿重新戴好斗笠,遮住面孔,一颗心打鼓般狂跳个不停。
方才,林景墨没看到她的脸吧?
他一直在安慰泣不成声的林景姝,待他回身时,她已扑进夜溟修怀里,将头埋起来。
她蓦地感觉胃部翻涌,一阵强烈的不适。
弯身干呕起来。
“怎么了?”夜溟修关切地扶住她。
彼时,他二人正往寝殿方向走,经过莲花池,虞卿卿胃部不适,不停干呕。
“许是宴席上,吃坏了什么东西......”
夜溟修忽然眼眸一亮,抱起虞卿卿的身体,大步回了寝殿。
卫子轩应召而来,跪在地上,为她诊脉。
虞卿卿躺在龙榻上,帐帘关得严丝合缝,只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半晌,卫子轩脸色苍白,唇缝里挤出几个字:“恭喜陛下,是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