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的西厢房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铺着锦缎的八仙桌上,映得那只青瓷茶杯里的茶水泛着暖光。
顾娇娇斜倚在梨花木椅上,指尖捻着一串圆润的珍珠手链,慢悠悠地转动着,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仿佛对府衙里的风波早已胸有成竹。
秋菊端着刚沏好的新茶走进来,将茶杯轻轻放在顾娇娇手边,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孙有财已经去官府把福英告了,人也被抓进大牢里了。只是……奴婢心里总有些不安,要是这事后续闹大了,万一被人查出来是咱们在背后安排的,可该怎么办啊?”
她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不住地往门外瞟,生怕隔墙有耳。毕竟这事牵扯到人命官司,一旦暴露,顾府就算家世显赫,也难免会惹上一身麻烦,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难逃干系。
顾娇娇闻言,抬眼瞥了秋菊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怕什么?”她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从头到尾,都是孙有财自己主动去官府报的案,证词是他编的,人证是他找的,跟咱们顾府有半分关系吗?”
秋菊愣了愣,还是有些不放心:“可那些婆子是咱们事先打点好的,孙有财也是拿了咱们的银子才肯出面的,要是他嘴不严,把这些都抖搂出来,那可就……”
“他不敢。”顾娇娇打断她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厉,“孙有财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贪财又胆小,给他点好处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真要让他把咱们供出来,他也得掂量掂量,顾府要收拾他,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他现在得了定金,还盼着事成之后拿剩下的银子,去咱们的商铺当掌柜,怎么可能会自毁前程?”
她顿了顿,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语气里满是笃定:“就算退一万步说,真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没有任何证据,谁能奈何得了顾府?到时候只管推得一干二净,就说孙有财与福英有旧怨,故意诬陷她,与咱们毫无干系。官府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秋菊听着顾娇娇条理清晰的分析,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福英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就这么被抓进大牢,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顾娇娇眼神一冷,语气瞬间沉了下来:“可怜?她也配?谁让她不知好歹,敢抢我看上的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自找的。”一想到宋眠对福英那般温和的模样,她心里的嫉妒就像野草般疯长,“只要能让她彻底从宋眠身边消失,就算让她在大牢里待一辈子,也不算过分。”
秋菊见顾娇娇动了怒,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她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绝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是为了宋眠。
顾娇娇重新拿起桌上的珍珠手链,指尖用力捏了捏,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秋菊,你不用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盯着府衙那边的动静,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只要等孙有财那边彻底办妥,福英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到时候宋眠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阳光依旧温暖,可房间里的气氛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秋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默默想着,这场由小姐的嫉妒引发的风波,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又会有多少人,被卷入这无尽的深渊里。
夕阳西斜,街道上渐渐染上一层暖橙色的光晕。
宋眠赶着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轳”的声响,车斗里放着刚取来的药材,还有一包用油纸裹着的糖糕,是他特意给福英买的。
他想着福英看到糖糕时眉眼弯弯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脚下轻轻一扬马鞭,马车跑得更快了些。可刚拐进巷子口,就见往日里还算热闹的巷子里,此刻却静悄悄的,几个邻居凑在一旁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异样。
宋眠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连忙停下车,跳下来抓住一个路过的大婶,急切地问道:“大婶,劳驾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巷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那大婶见是宋眠,脸上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叹了口气道:“宋小哥,你可算回来了!福英她……她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什么?”宋眠浑身一震,手里的马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大婶,您说什么?福英为什么会被抓走?是不是弄错了?”
“是孙有财那个杀千刀的去官府告的状,说……说福英下毒害死了王老头,还找了几个婆子作证呢。”大婶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惋惜,“今天一早官府就来人把福英姑娘带走了,她哭着喊冤枉,可没人能帮她啊。”
宋眠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耳边嗡嗡作响,手里的油纸包都差点攥破。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温柔善良的福英会做出下毒害人的事,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多谢大婶!”他急匆匆地丢下一句话,捡起马鞭,翻身上马,甚至来不及把药材和糖糕搬下来,就朝着府衙的方向策马狂奔。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他的心里又急又慌,只想着快点赶到府衙,一定要把福英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