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领着长子沈瑾年,揣着沉甸甸的礼物,踏进了顾公馆的大门。红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顾明远身着月白长衫,正坐在客厅品茶,见他们进来,起身颔首示意,神色平静无波。
“顾先生,”沈老爷子率先开口,语气带着难掩的愧疚,“小女曼卿不懂事,做出这等有违妇道之事,让顾家蒙羞,我今日特来向你赔罪。”说罢,他微微躬身。
沈瑾年也连忙附和:“顾先生,是我们沈家管教无方,任凭你处置,只求你能手下留情,别让曼卿的名声彻底败坏。”
顾明远抬手请他们落座,亲手给两人斟上茶,淡淡道:“沈老爷子言重了,事情已然发生,追责无用。”
沈老爷子愣了愣,没想到顾明远如此平静,连忙道:“顾先生宽宏大量,可小女……她如今怀着身孕,处境艰难,我们做父母的,实在心疼。”
顾明远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目光坦然:“我知晓。关于离婚之事,我已有打算。对外宣称,是我忙于公务,疏忽了夫妻情分,导致婚姻破裂,与沈小姐无关。”
这话让沈家父子俩又惊又喜,沈瑾年连忙起身道谢:“顾先生,这怎么好意思?明明是曼卿的错,怎能让你承担污名?”
“无妨。”顾明远放下茶杯,语气淡然,“曼卿终究是女子,名声对她至关重要。我顾某虽不屑她的所作所为,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女子。”
沈老爷子激动得眼眶发红,连连作揖:“顾先生真是仁厚之人!沈家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若有差遣,我们定当万死不辞。”
顾明远摆了摆手:“不必如此。离婚文书我会让人尽快拟定,后续事宜,让下人对接即可。”他话语间带着疏离,显然不愿再多提及此事。
沈家父子俩心知肚明,连忙起身告辞。走出顾公馆,沈瑾年忍不住感叹:“顾明远这般气度,真是难得。”沈老爷子点点头,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顾明远顾全大局,没让沈家颜面扫地。
沈家父子刚回到沈府,便径直走进书房。沈老爷子将茶杯重重一搁,沉声道:“瑾年,你即刻带几个得力的丫鬟和男仆,去讨饭沟村西那处小土房,把曼卿给我绑回来!”
沈瑾年一愣:“爹,绑?会不会太张扬了?”
“张扬也比她在外头丢人现眼强!”沈老爷子脸色铁青,“她如今怀着孕,又闹出这等事,留在乡下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绑回来,直接关进后院,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那对外怎么说?”沈瑾年追问,“要是传出去,沈家的脸面……”
“就说她前些日子出门散心,不小心迷了路,跑到了讨饭沟那种地方,多亏我们及时找到。”沈老爷子冷冷道,“吩咐下去,谁也不许多嘴,要是走漏了风声,仔细他的皮!”
沈瑾年点点头,应道:“我明白了,爹。我这就去安排,一定把妹妹带回来。”
“不是‘带’,是绑!”沈老爷子强调,“她性子倔,要是不肯走,直接动手,别跟她废话。给她备一顶轿子,抬回来的时候遮严实点,别让外人看清她的模样。”
“是。”沈瑾年不敢耽搁,转身走出书房,立刻叫来了家里几个手脚麻利的男仆和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行人拿着绳索,快步往讨饭沟村西头赶去。小土房的门虚掩着,里头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沈瑾年脸色一沉,抬手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沈曼卿和孙有财衣不蔽体地纠缠在炕边,见有人闯进来,两人都惊得僵在原地。
“你、你们怎么来了?”沈曼卿反应过来,慌忙拉过被褥遮挡身体,声音发颤。
孙有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找衣服往身上套,结结巴巴道:“沈、沈公子……我……”
“无耻!”沈瑾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人怒斥,“沈曼卿,你好歹是沈家小姐,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沈曼卿又羞又怒,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乐意!我跟谁在一起,轮不到你们管!”
“由不得你!”沈瑾年咬牙,冲男仆们使了个眼色,“把他们分开,给我把沈曼卿绑了!”
男仆们立刻上前,一把将孙有财拽开,孙有财吓得连连求饶:“沈公子饶命!都是我的错,跟曼卿小姐无关!”
沈曼卿挣扎着嘶吼:“放开我!我不回沈家!孙有财,救我!”
丫鬟们红着脸上前,用衣物裹住沈曼卿,男仆们趁机用绳索将她捆住,拖拽着往门外的轿子走去。
沈瑾年厌恶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孙有财,冷声道:“给我看好他,别让他跑了,后续再跟他算账。”
说完,他转身跟着轿子往外走。路上有人好奇询问,丫鬟们连忙按照沈老爷子的吩咐,笑着回道:“我家小姐迷路了,我们这是接她回家呢。”
几天后,风卷着枯叶打在枯树枝上,发出呜呜的响。孙有财被两个沈家的仆役架着,双手反绑在身后,身上的粗布衣裳被扯得稀烂,最后干脆被硬生生剥了个精光。
“你们放开我!饶命啊!”孙有财浑身发颤,又怕又臊,拼命扭动着身体。
领头的仆役冷笑一声,抬腿踹在他膝盖后弯:“饶你?你勾搭我们家小姐,败坏沈家名声,现在才求饶,晚了!”
两个仆役合力,把他吊到了沟边那棵老枯树上,绳子勒得他肩膀生疼,脚尖勉强能碰到地面。
“去,把村里的人都叫过来,让大伙儿看看,这就是勾搭大户人家小姐的下场!”领头的仆役冲旁边的小仆役吩咐道。
小仆役应了声,跑到村口扯着嗓子喊:“大伙儿快到讨饭沟来!看看孙有财干的好事!”
村民们本来就好奇前些天沈家接走沈曼卿的事,一听这话,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往讨饭沟涌来。很快,枯树下就围满了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的天,这不是孙有财吗?怎么被吊起来了?”
“没穿衣服呢!这是犯了啥大错啊?”
“听说前些天住村西头的那个女人,是城里沈家的小姐,难道……”
孙有财低着头,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耳边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着他。
孙婶也挤在人群里,孙婶看着儿子的惨状,眼泪直流,想上前又被仆役拦住。“求求你们,放了有财吧!他知道错了!”
“错了?”领头的仆役瞥了她一眼,声音洪亮地对村民们说,“这孙有财,不知廉耻勾搭我们沈家小姐,坏了小姐的名节,我们家老爷仁慈,没取他性命,就是要让他当众受辱,给大伙儿当个教训!”
村民们恍然大悟,议论声更大了,看向孙有财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孙有财再也忍不住,哭喊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沈家的老爷太太,饶了我吧!”
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村民们的窃窃私语,还有沈家仆役冰冷的目光。
福英挎着竹篮,刚采完野菜路过,就见围了一圈人,枯树上吊着重物。她心里咯噔一下,挤进去一看,竟是赤身裸体的孙有财,顿时脸色煞白。
“大嫂,这是咋了?”她拽住旁边的村民,声音发颤。
那村民叹了口气:“还能咋?他勾搭了城里沈家小姐,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
“沈家小姐?”福英脑子发懵,追问,“哪个沈家小姐?”
“就是前些天孙有财安置在村西小土房的那个啊,”另一个村民插话,“听说怀了孕,肚子里的娃就是孙有财的!”
这话像重锤砸在福英心上,她手里的竹篮“哐当”掉在地上,野菜撒了一地。眼前天旋地转,耳边的议论声越来越远,她直直地倒了下去。
“福英!”刚挤进来的孙婶惊呼着抱住她,脸色瞬间变了,不是心疼,而是急得冒汗,转头冲树上的孙有财喊:“你个混账东西!福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的农活谁干?四个娃谁养?”
孙有财吊在树上,脸上没有半分哭丧的神色,反而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冷漠,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她醒不醒,日子不都这样。”
领头的沈家仆役瞥了眼晕倒的福英,一脸漠然,冲孙婶冷声道:“管好你家的人,这是他应得的教训。”说完,带着人转身就走。
孙婶抱着福英,急得直跺脚,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念叨:“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你要是倒了,我们家这日子就彻底过不下去了!”
讨饭沟里,风声呜咽,孙有财的冷漠、孙婶的焦灼混在一起,衬得福英毫无生气的脸,愈发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