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越来越深,清晨的霜露覆盖在枯黄的草叶上,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人们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拾掇柴火,修补房屋,储备过冬的菜蔬。
林枫家的那个省柴灶,经过近一年的使用,效果显着,不仅节省了大量柴火,屋里也比往年同期暖和不少。这事渐渐在街坊邻里间传开,时常有相熟的婶子大娘来向苏念卿打听这灶台是怎么砌的,火膛是怎么盘的。
苏念卿总是耐心地跟她们讲解,有时还会带着她们到灶间实地看看。但她发现,光靠嘴说,很多细节还是难以理解,特别是火膛内部的角度、烟道的走向这些关键部位。
“要是能有个样子看看就好了,”一位姓吴的大婶看着复杂的灶膛内部,有些发愁地说,“光听你说,俺这脑子转不过来弯儿。”
这话提醒了苏念卿。晚上,她和林枫说起这事:“好多人都想学咱家这省柴灶,可光靠说,她们弄不明白。能不能……做个小的灶台模型?让人一看就懂?”
林枫正对着“微光系统”的电路图思考如何优化线路,闻言抬起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这个想法好!模型直观,比图纸和语言都管用。”他立刻来了兴致,“就用泥巴和旧砖头做,成本低,也容易上手。”
说干就干。第二天,林枫就去河边挖了些黏性好的黄泥,又找了些碎砖头。他和苏念卿就在院子里,照着家里省柴灶的样子,按比例缩小,开始制作模型。林枫负责把控结构和关键尺寸,苏念卿则心思灵巧,用木片和小刀精细地塑造出灶膛、烟道、箅子的形状,还用不同颜色的泥巴区分出耐火泥和普通泥土。
两人蹲在院子里,手上沾满了泥浆,专注地忙碌着。秋日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这里,烟道这个弯度得再大一点,不然抽力不够。”林枫指着泥坯说。
苏念卿点点头,用小刀小心翼翼地修改着:“嗯,这样?”
“对,就是这样。”林枫看着她灵巧的动作和认真的侧脸,心里有种奇妙的满足感。这种一起动手、为了一个具体目标共同努力的感觉,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就在模型初具雏形时,院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林枫同志是住这里吗?”
林枫和苏念卿抬起头,看到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院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位像是秘书的年轻人。老者目光锐利,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手底下那个泥巴灶台模型。
林枫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泥:“我是林枫,您老是?”
老者大步走进院子,笑容爽朗:“我姓雷,叫雷明山,刚从地区调来不久。听说咱们县里有个能人,不光会修机器、办夜校,还搞出了很实用的省柴灶,我就冒昧过来看看,取取经!”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泥坯模型上,“哟,这是在做教学模型?”
林枫这才明白过来,这位是新来的领导。他态度不卑不亢,简单介绍了省柴灶的原理和制作模型的目的。
雷明山听得非常认真,不时蹲下身,仔细查看模型的内部结构,还问了好几个关键的技术细节,显然不是走马观花。当他听到这灶能省近一半柴火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好东西!实实在在的好东西!”雷明山直起身,用力拍了拍手上的灰,“林枫同志,你搞的这个,还有那个夜校,手册,我都听说了。很好!这才是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他的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爽和赞许。
他又看向苏念卿,和蔼地问:“这位是?”
“这是我爱人,苏念卿。”林枫介绍道,“模型是她提议做的,很多细节也是她弄的。”
“苏念卿同志,你好!”雷明山笑着对苏念卿点了点头,“心思巧,动手能力也强,好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苏念卿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低下头。
雷明山没有多待,又问了问夜校和手册推广的情况,便告辞离开了,临走前还说:“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去找我!像你们这样肯干实事的人才,我们一定要支持!”
送走这位意外的访客,院子里安静下来。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那个尚未干透的泥坯模型上。
“这位雷同志,好像……不太一样。”苏念卿轻声说。她印象里,这么大的领导都是很威严的,但这位却显得很随和,而且是真的懂行,看得仔细。
“嗯,”林枫看着院门方向,若有所思,“是个干实事的。”领导的认可固然重要,但更让他看重的是对方对技术本身表现出的兴趣和理解。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方向是对的。
秋风吹过,带着凉意,却也吹动了新的希望。省柴灶的余温温暖着小家,而领导突如其来的肯定与支持,则像一缕强劲的东风,为那些播撒中的技术种子,带来了更有利的生长环境。林枫和苏念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振奋与继续前行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