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小船行至“莲花淀”,水面上漂浮着成片的睡莲,粉白的花瓣上沾着晨露,像姑娘未干的泪痕。
令狐岚岚斜倚在船头,手里把玩着片玄鳞,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时不时往苏锦晨颈窝里扫一下,引得他缩着脖子躲闪。
“小郎君怕痒?”她笑得肩头颤动,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蹭过船板,带起串细碎的水花,“上次在长白山,你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了救你,”苏锦晨正用青铜鼎的边缘削竹片,准备编个装符纸的篾篓
白芷蹲在船尾,往水里撒着碎米,引得群红鲤围着船桨打转。
她抬头笑道:“岚岚姐姐别逗锦晨哥了,他昨晚梦话里还喊着‘别烧我的水脉符’,估计是被慕容家的焚天鼎吓着了。”
“哟,还说梦z呢?”令狐岚岚挑眉,突然凑到苏锦晨耳边轻呵气,“那有没有喊我的名字?比如‘岚岚姐姐的莲丝帕子真香’之类的?”
玄鳞突然从水里探出头,喷出的水花正好浇在令狐岚岚脸上:“再胡闹,就把你当年偷藏的水脉酒全倒进暗河。”
他化为人形,手里举着片巨大的荷叶,叶面上盛着几颗晶莹的莲子,“这是莲花淀的千年莲子,吃了能暂时隐匿灵根,锁龙镜照不出来。”
三姨抢过莲子就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响:“还是玄鳞大哥懂事,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就知道调戏小年轻。”
她突然指着水面,“快看!那是不是夏家那对双胞胎?”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艘乌篷船正从芦苇荡里驶出,船头立着两个穿红衣的姑娘,正是夏紫嫣和夏紫薇。
姐妹俩都梳着双环髻,发间别着鸽血红的珊瑚簪,远远望去像两朵移动的红莲。
“紫嫣姐姐!紫薇姐姐!”白芷挥着手里的篾片大喊,小船差点被她晃翻。
夏紫嫣跳上他们的船,裙摆扫过船板上的莲瓣,留下淡淡的香氛:“我们在下游截获慕容家的信鸽,说要在一线天设‘焚灵阵’,用活人血祭锁龙镜。”
她从袖中掏出张信纸,上面的朱砂符咒还在微微发烫,“这是用被诅咒的血写的,碰了会沾晦气。”
夏紫薇则捧着个锦盒,打开来是两匹银光闪闪的布料:“这是南海万年莲丝织的,水火不侵,还能挡住锁龙镜的镜面光,我娘说当年白娘子被压雷峰塔,就靠这莲丝护住了内丹。”
她将其中一匹递给白芷,指尖触到对方手背上的水纹印记,突然“呀”了一声,“你的印记比上次亮多了,是不是引过水龙气?”
“是啊,”白芷摸着印记笑,“在断龙崖时,娘说我的水脉灵气能和草海的根脉相通了。”
秀娘突然按住她的手,目光凝重地望着水面:“别多说,慕容家的‘听水虫’能听见十里内的灵力波动。”
她从怀里掏出个陶哨,吹了声悠长的调子,水面下突然冒起无数细小的气泡,“我让引路鱼去探探前面的水道,免得中了埋伏。”
林老头突然用烟杆敲了敲船舷:“来了。”
他指着远处的水纹,那里正有圈异常的涟漪朝这边扩散,“不是鱼,是人的脚在水底走,至少有二十个。”
玄鳞立刻化回原形,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水面,激起的浪头打湿了夏紫嫣的红衣:“是影卫的‘踏水术’,他们穿着钉鞋,能在睡莲叶子上借力。”
他的逆鳞突然竖起,“左边第三个荷叶下面,藏着个吹毒烟的。”
话音未落,令狐岚岚已经甩出三张符纸,符纸在水面上化作三条小蛇,钻进荷叶下。
只听几声闷哼,水面浮起三具黑衣人尸体,脖子上都留着细小的齿痕。
“还是蛇仙的手段干净,”夏紫薇用银簪挑开其中一人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火焰纹身。
“是慕容家的死士,舌头下面都藏着化骨丹,看来是没打算活着回去。”
苏锦晨突然握紧青铜鼎,鼎身的水纹印记与《水经注》上的金纹同时亮起。
“他们在等我们主动进一线天,这淀里的睡莲根须都连着暗河,若是用焚灵阵点燃,整条水道都会变成火海。”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秀娘从《水经注》里抽出张夹着的莲丝帕,帕子上绣着的水脉图突然活过来,在水面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我爹当年在淀底埋了‘镇水灵珠’,只要引动它,就能让睡莲根须反过来缠住阵眼,把火阵变成水牢。”
白芷看着帕子上的纹路,突然指着其中一处:“这里的根须是反着长的,像玄鳞大哥逆鳞的纹路!”
玄鳞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是我爷爷当年留下的护脉阵!这些根须里缠着龙族的精血,难怪能挡住焚天鼎的火气。”
他突然按住苏锦晨的手,将青铜鼎往水里一按,“快用纯阳之气催动,让灵珠感应到你的气息!”
苏锦晨刚将灵力注入鼎中,水面突然剧烈翻涌,成片的睡莲根须破土而出,像无数条银色的锁链,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远处传来慕容家护法的怒吼,夹杂着锁龙镜碎裂的脆响。
“成了!”令狐岚岚笑着抛出莲丝帕,帕子在空中化作漫天光点,落在根须上,瞬间结成层冰壳。
“这下他们的火阵只能在冰壳里烧,烧得越旺,冰壳就越厚,最后连自己都得冻成冰雕。”
夏紫嫣突然拽住白芷的手,指着淀中心的漩涡:“快看!那里有朵金色的睡莲花!三姨说过,那是水脉神显灵的征兆!”
众人望去,只见旋涡中心果然浮着朵金莲花,花瓣层层叠叠,每片花瓣上都坐着个米粒大的水精灵,正对着他们拱手作揖。
秀娘的眼眶突然红了,喃喃道:“我爹说过,只有真正的水脉守护者出现,金莲花才会现世……”
白芷刚要伸手去够,被苏锦晨拦住。
他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等解决了慕容渊,我们再来请它,现在,该去一线天会会那位老家主了。”
玄鳞突然变回巨蟒形态,尾鳍拍打着水面,声音震得莲瓣簌簌落下:“我在前面开路,谁要是敢挡道,就当我的开胃菜。”
令狐岚岚跃到玄鳞背上,月白旗袍在风里展开。
像只展翅的白鸟:“小郎君快点跟上,不然金莲花被水精灵叼走,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小船在根须铺成的水道上前行,莲丝帕的光点在周围飞舞,像串流动的星辰。
白芷靠在苏锦晨肩头,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一线天,突然觉得手背上的水纹印记烫得厉害,像有团火在皮肤下游动——
那是水脉灵气在雀跃,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