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五十名统一着装的青年严守各条上山通道。
全是江义豪的人马,也是洪义集团旗下的员工。
今天是自家大佬在三圣宫举行升职仪式,这些人自然全力以赴。
不远处,o记的黄志诚与陆启昌带着扫毒组、cIb和重案组的警员把车停在一旁。
他们没刻意掩饰,就站在路边,直盯盯地望着这群古惑仔。
渣皮手下一名小弟认出了黄Sir一行人,笑着迎上前:
“黄sir今天阵仗不小啊,怎么,来三圣山观光?”
“可惜山上今日不对外开放,香客都进不去,恐怕你们要白跑一趟了。”
黄志诚刚想开口,陆启昌已按捺不住,怒声喝道:“你们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居然敢明目张胆办三合会集会?”
“是不是非要我们请你回去喝杯茶才肯收手?”
“哈哈哈——那小弟仰头大笑:“陆sir,哎哟我吓到发抖啦~”
“告诉你哦,我们在三圣宫办的是洪义集团的祭祀典礼,半个月前就向政府递了申请!”
“合法合规,清清楚楚!”
“陆sir,说话可得有证据,不然我们律师分分钟找你谈公事。”
陆启昌气得一掌拍在引擎盖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太过分了!”
“你以为靓仔豪真的没人治得了?”
小弟顿时翻脸,眼神一冷:“死差佬,骂我可以,动我大佬,你够胆再说一次!”
“今天是喜事,我不想见血,识相的现在就走。”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黄志诚急忙插身挡在中间。
“喂!我们是警务人员,想站哪就站哪!”
“三圣宫你们包了,我们不上山就是了。”
“还不快滚?再杵在这儿,信不信我查你身份证?”
小弟冷冷瞪了黄Sir一眼,啐了一口,转身回到己方队伍,继续守住路口。
“黄Sir,就这样放他们上去?”陆启昌急得直跺脚。
“我知道你心焦,”黄志诚低声道,“但现在急也没用。”
“上面一堆江湖人,咱们今天的任务,只是记清楚谁来了。”
“哪怕他们打到头破血流,只要没人报案,这件事就跟我们无关。”
黄sir反而显得从容不迫。
陆启昌听了这番话,心里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单是洪兴方面来的马仔,今天就已经好几百号人了。
更别提接下来其他帮会还会陆续到场,每个社团少说也带几十到上百人。
他们这些警察加起来不过几十个,真出事也压不住场面。
只要这些人不闹到街上去、不惊扰百姓,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现在港岛黑道林立,三教九流数都数不清,根本管不过来。
时间一点点逼近。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影出现在山脚下。
最先来的多是一些势力较小的帮派。
像和义海、和合图这类“和”字辈的老牌社团。
这几年被打得元气大伤,早已沦为二三流组织。
虽不如往日风光,但根子还在,底子也不薄。
作为洪门体系里的老成员,洪兴这次在总堂办殉职礼,他们自然要到场捧场。
这时,渣皮和细龙从山上走下来。
见到几位老大现身,立刻迎上前去,满脸堆笑。
“叔父您到了,这边请!”
“阿公肯赏光,真是给足面子!兄弟们带路,上面仪式快开始了……”
那些江湖前辈见是两个小角色来接,倒也没生气。
他们自己也清楚分量——还不至于让洪兴的大头目或是蒋天生亲自下山相迎。
又等了一阵子。
渣皮远远望见和联胜的人马来了,赶紧扯了把细龙,快步迎上去引路。
这一趟,和联胜来的人格外多。
因为邓伯要亲临的缘故,阿乐和大d暂时放下争位之争,一同出席这场典礼。
除了他俩,串爆、火牛、高佬、大浦黑这些分堂老大也来了不少,人人身后跟着一队手下。
渣皮扫了一眼人群,竟认出几个最近风头正劲的名字:飞机、吉米仔、莞城仔……
面对这等阵仗,他和细龙丝毫不敢怠慢。
“乐哥!大d哥!”
“各位叔父辛苦了!”
“我是靓仔豪的手下,专门负责接待,各位跟我来就行。”
阿乐笑着点了点头,态度温和。
可大d却没那么好说话。
“我顶!”
“我们这么多人过来撑场面,靓仔豪就派两个后生仔来接?”
“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几个钱,就可以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渣皮一听,额角顿时渗出冷汗,连忙陪笑:“大d哥误会啦,讲笑嘛。”
“大佬上面要准备仪式,实在抽不开身,您也知道这种场合不能乱了规矩。”
大d还想发作,却被阿乐拦了下来:“算了,走吧。”
“大家身份差不多,难不成你还指望洪兴揸fit人站在山脚迎接你?”
“哼!”大d冷冷瞪了他一眼,“阿乐,你现在还不是坐馆,别一副教训人的嘴脸。”
说完甩手往前走,其他人也只能跟上。
随着港岛三大势力之一的和联胜到场,今日前来观礼的各方人物基本已悉数到位。
三圣宫内。
大厅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正前方供奉着三位祖师爷的神像。
下方摆着传统的中式桌椅。
正对大门最尊贵的位置,预留了三张座椅。
那是为邓伯、蒋天生以及洪门总部来的香主准备的。
这三人身份最高,地位超然,全场无人能出其右。
左右两侧,则分别坐着洪兴与和联胜的掌权人物和各堂口负责人。
这两方实力相当,仅次于上方三位大佬。
阿乐和大d尚未决出谁是正统坐官,因此只能坐在侧席。
再往后,便是和胜和、和义海这类影响力稍弱的帮会头目。
他们的位置靠后,按资历与实力排定座次。
港岛江湖讲究规矩,等级森严。
没有足够的威望或实力,绝不可能越界坐上前排。
江义豪步入大堂,目光扫过众人。
只见中央三席之中,仍有两席空着。
邓伯和那位来自洪门总会的香主,还未现身。
他眉头微皱,转头问猜fing:“邓伯还没到?”
猜fing抓了抓脑袋,一脸无奈——邓伯行踪飘忽,谁能说得准?
“哈哈哈,靓仔豪啊,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把老骨头走得慢吗?”
就在此时,渣皮与细龙一左一右护着邓伯走了进来。
江义豪见状,连忙迎上前。
邓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脸上带着笑意:“好小子,总算熬出头了。”
“多亏邓伯照拂,您请上座。”
江义豪恭敬地扶着他往厅内走。
阿乐和大d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没想到邓伯竟亲自前来,还与靓仔豪这般亲近。
“邓伯,这边的位置一直给您留着。”
江义豪将他引至三位主位中偏左的那一席。
蒋天生已坐在右侧,神情淡然。
正中间那个最尊贵的位子,则空着,专等总部香主驾临。
虽说邓伯资历深厚,但来的是总坛的人,规矩不能乱,主位必须虚席以待。
邓伯落座后低头看了看表,眉头微皱:“吉时都快到了,怎么香主还没动静?”
旁边的蒋天生嘴角一扬,语气轻飘飘地说:“邓伯,上面只说会来,可没讲几点到。”
邓伯心头一沉,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难道……那位香主真打算放江义豪的鸽子?
新加坡机场。
洪门香主李学功所乘的飞机刚从旧津山起飞,在此短暂停靠,补油歇脚,顺便等人。
海外洪门势力庞大,香主出行自有专机,按理绝不该耽误。
眼下正是江义豪升任总统的大日子,而他这位总坛来使,却仍滞留在南洋一隅。
贵宾室内,李学功悠然一笑,问身边手下:“港岛那边,时辰到了吗?”
“回香主,已经到了。
兄弟传话,全场都在等您。”
“呵,那就让他们再等等。”
他毫不在意地翘起二郎腿。
这两年,港岛不少社团元老陆续移居海外,一个个位高权重,门生众多,在总坛抢了不少话语权。
那些人自成一派,被称作“移民系”。
而李学功出身总部嫡系,向来看不惯这群人倚老卖老、占地盘抢资源的做派。
这次去港岛,本就没打算给谁面子。
坐了片刻,他抬眼望向门口,忽然精神一振。
“詹姆斯!你可算来了!”
他起身迎上去,与一名白人男子热情拥抱。
“李!我没迟到吧?”那人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笑容爽朗。
“怎么会?我的飞机随时能走。”
“那就好。”詹姆斯坐下,笑着问道:“你故意晚到,错过仪式,洪兴那些人不得记你一笔?”
“记恨?”李学功冷笑,“我可是洪门总坛香主,有胆子他们就去曼谷找我理论!”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你这次去港岛,目标不就是那个靓仔豪?”
“得罪了军情六处的人,我看他还能活几天。”
“我怕什么?”
詹姆斯哈哈大笑:“有你这趟专机接送,我倒是省事不少。”
“唉,港府那些人全是饭桶。”
“杀个古惑仔还要劳我出手,真是浪费人才。”
“不错嘛,詹姆斯,你这中文越来越地道了。”
李学功笑着打趣,“这几年没少下功夫吧?”
“就当去度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