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手指还停留在那道裂痕上,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他正要开口,奥斯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三阵枢的能量残留不对。”奥斯卡站在三步外,声音压得很低,“香肠复制的剑气自己动了,像是……被人改了路线。”
陈岩站起身,目光扫过演武场中央尚未熄灭的阵纹。光芒忽明忽暗,那条裂痕又向前爬了半寸。
他刚想说话,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一只信鸽落在院中石柱上,脚边绑着鎏金竹筒。
戴沐白几乎是撞开大门冲进来的。他一把取下竹筒,抽出里面的密诏,手指微微发抖。金色封印上刻着星罗皇室图腾,龙纹环绕,中间一个“急”字。
“父皇召我即刻返宫。”戴沐白盯着那行字,“说是立储之事。”
陈岩眼神一沉:“只有这一份?没有使者?”
“没有。”戴沐白摇头,“信鸽单独送来,内侍不敢露面。”
“这不是召你回去继位。”陈岩声音冷下来,“是逼你进去送死。”
戴沐白抬头看他:“你觉得是陷阱?”
“如果是正常传位,不会偷偷摸摸。”陈岩走近一步,“会有使臣、仪仗、公告天下。现在这样,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想借你的名字搅乱局势。”
戴沐白沉默片刻,攥紧了密诏:“可我是皇子,血脉在这儿。我不回去,就是弃权。”
“我们不是去争位。”陈岩按住他肩膀,“是去看谁在背后动手。”
两人当夜出发。绕开主城门,从废弃的旧地道潜入皇宫外围。地道年久失修,石壁潮湿,脚下碎石不断滑落。
“这条路是小时候逃课用的。”戴沐白低声说,“通往宗庙偏殿后墙。”
“守卫换了吗?”
“巡夜口令三天一换。我知道今晚的。”
他们贴着墙根前进,避开巡逻魂师。陈岩在前方以轩辕剑气凝出一层无形屏障,屏蔽两人魂力波动。走到一处转角,他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有光。
雕花窗棂透出烛火,映出两个对坐的身影。
戴沐白眯眼望去,脸色瞬间铁青。坐在主位的是大皇子,对面黑袍人袖口露出半枚徽章,六翼天使图案清晰可见。
“只要你在登基后开放边境通道,武魂殿将提供十万精锐助你肃清异己。”黑袍人声音沙哑,“至于三皇子……死于叛乱,也不过是一纸文书的事。”
戴沐白拳头猛地握紧,骨节发白。他就要冲出去,陈岩一把扣住他手腕。
“现在杀他,你就是弑兄夺位的逆贼。”陈岩声音极轻,“我们要的是证据,不是一场血案。”
戴沐白咬牙,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怒火未消,但已冷静下来。
陈岩从怀中取出一枚魂导水晶,轻轻放在窗下石缝。这是唐门新研发的记录器,能捕捉声音与魂力波动。
他们原路退回,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列队于大殿。皇帝端坐龙椅,面色阴沉。大皇子站在左侧首位,神情自若。
戴沐白越众而出,单膝跪地:“儿臣奉召归来,有一事禀报。”
“讲。”
“昨夜,儿臣收到密诏,命我即日监国。”戴沐白从袖中取出金纹诏书,“但在回宫途中,发现大皇子与武魂殿使臣密会,商议勾结外敌、篡改继承之事。”
满殿哗然。
大皇子冷笑:“荒谬!三弟怕是被野路子带坏了脑子,竟编出这等故事来污蔑本王!”
戴沐白不答,挥手将魂导水晶抛向空中。一道光影浮现,正是昨夜对话原声。
“只要你在登基后开放边境通道,武魂殿将提供十万精锐助你肃清异己……至于三皇子,死于叛乱,也不过是一纸文书的事。”
声音落下,大殿死寂。
皇帝猛然站起,手扶龙椅扶手,指节发白:“来人!拿下大皇子,关入天牢!”
禁军立刻上前,架住大皇子。后者怒吼挣扎:“你们懂什么!没有武魂殿支持,星罗早就被天斗吞了!”
无人回应。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快步走入,双手捧着新诏书:“陛下亲笔密诏,请三皇子戴沐白即日监国,统摄军政!”
群臣再次骚动。
戴沐白走上前,接过诏书。他低头看着那行字,久久不动。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面,双手一撕。
纸片飘落。
“我要当皇帝。”他的声音响彻大殿,“但得是堂堂正正的。不是靠阴谋,不是靠外敌,更不是靠父亲一时心意。”
没人说话。
文官低下了头。武将挺直了背。
皇帝看着这个儿子,眼中第一次有了动容。
退朝后,戴沐白与陈岩并肩走出皇宫。天色微暗,城外官道上尘土未歇。
“接下来怎么办?”陈岩问。
“我要召集旧部,清理朝中武魂殿安插的人。”戴沐白看着远方,“然后,正式挑战大皇子的继承资格。按祖制,生死擂台,胜者为储。”
“你会赢吗?”
“不一定。”戴沐白笑了笑,“但我必须打。”
陈岩点头:“唐门会守住后方。你需要支援,随时开口。”
戴沐白忽然停下脚步:“你说得对。昨晚我们不是去争位的,是去看谁在背后操盘。现在我知道了,轮到我出手了。”
他们继续前行。风从北方吹来,卷起路边枯叶。
陈岩突然察觉腰间轩辕剑轻微震动。他伸手按住剑柄,发现剑鞘缝隙里,一丝蓝线正缓缓游动,像活物般向上攀爬。
他不动声色,加快脚步。
戴沐白走在前面,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官道尽头,唐门方向灯火隐约可见。
陈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宫。高墙之内,一道黑影正从宗庙偏殿翻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收回视线,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