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呼吸很轻，整个人靠在墙边闭着眼。他的右手还插在碎裂的地砖缝里，指尖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轩辕剑横放在膝上，剑身上的血纹微微跳动，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游走。
他没有睡着，只是魂力耗尽后的身体本能地进入休眠状态。经脉里的撕裂感还在，每一次呼吸都牵动旧伤。但他知道不能放松，刚才那一战留下的不只是疲惫，还有敌人盯上的痕迹。
空气中有股味道。
极淡，几乎被夜风吹散，但陈岩猛地睁眼。那是腥的，带着腐烂草药和毒腺混合的气息——三级魂兽黑鳞蝎的分泌物。他曾在一个任务中闻过一次，那种气味刻进了记忆。
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像被钉住。刚凝聚的一丝魂力在经脉中滞涩难行，伤口未愈，强行催动只会加重损伤。
门外走廊静得异常。
就在这时，天花板传来细微摩擦声。一片灰尘飘落，打在他的额头上。
小舞正从楼梯口上来。她今天主动要求值夜，虽然其他人反对，但她坚持。她的脚步很轻，兔耳虚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对耳朵忽然竖了起来。
不是因为声音，而是气流变化。有东西在夹层里移动，带动了微弱风压。她停下，屏住呼吸，眼睛瞬间适应黑暗。
三道银光从吊顶缝隙滑出，细如发丝，直奔陈岩房门下方的缝隙钻去。
小舞没有喊人。
她右脚一蹬地面，整个人弹射而起，双臂甩出柔骨锁链。锁链在空中展开成网，精准缠住那三枚毒针。金属撞击声极小，却被她耳朵捕捉到。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
视野骤然清晰。夹层中两个黑影正在结印，手中魂导器闪着幽绿光。他们用的是毒魂宗特制迷雾阵，能绕开普通魂力探测，专攻重伤未愈者的精神防线。
小舞吹响哨音。
短促、尖锐，只有史莱克集训时约定的高等威胁才用这频率。
哨音刚起，走廊尽头轰然炸响。
戴沐白破门而出。他上身赤裸，胸前虎纹浮现，白虎武魂半觉醒状态已开启。利爪撕裂地板，他借力跃起，一掌拍向天花板。
石板碎裂，灰尘四溅。
两名刺客翻身躲开，动作敏捷，落地无声。其中一人抬手打出一枚信号弹，绿色光芒直冲屋顶，却被一道剑光斩断。
陈岩站在窗前，不知何时已拔剑在手。轩辕剑横于胸前，剑尖直指左侧刺客咽喉。
那人僵住。
“谁派你们来的？”陈岩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个走廊的气流。
对方没回答，反而抬手按向颈侧。皮肤下凸起一个小包，正在发热。
戴沐白反应极快，白虎烈光波蓄势待发。能量波动刚起，刺客颈部爆开一团黑雾。
是自毁装置。
另一人也同时启动，但小舞早有准备，锁链缠住其手腕，用力一拽，把人摔在地上。她一脚踩住肩膀，不让对方有任何动作。
可那人嘴角溢出黑血，瞳孔迅速扩散。
死了。
戴沐白蹲下检查尸体，从衣领内翻出一块金属片。上面刻着扭曲的图案，像一只蜷缩的蝎子，尾钩刺入自己的背部。
“没见过。”他说，“不是常见宗门标记。”
陈岩走过来，伸手接过金属片。就在他触碰到的瞬间，轩辕剑突然轻颤。
剑面泛起涟漪，光影扭曲。
比比东的脸浮现其上。
她冷笑，嘴唇微动，像是在下令：“……让他们尝尝罗刹的味道。”
影像一闪即逝。
周子悦推门出来，脸色苍白。她本在房间调息，却被创世神剑的震动惊醒。剑自动离鞘半寸，剑锋直指金属片所在方向。
“这不是幻象。”她说，声音发紧，“是罗刹神力残留的记忆投影。他们用我的血做过实验，在某个地方。”
陈岩盯着那块金属片，眼神变了。
他想起昨夜战斗中断的能量回路，想起系统警报崩溃的乱码，想起神王投影出现时的压力来源。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他们选今晚动手。”他说，“不是为了杀我们。”
戴沐白抬头，“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告诉我们。”陈岩收剑入鞘，声音低沉，“决赛那天，她们要亲自来了。”
小舞松开锁链，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他们的脸已经开始发青，皮肤下有黑色纹路蔓延，像是活物在爬行。
“毒是从内部激活的。”她说，“控制得很准，时间、剂量、发作方式，都是精心设计。”
周子悦走近陈岩身边，创世神剑仍悬在空中，剑尖微微颤抖。她伸手握住剑柄，却发现掌心一阵灼痛。
低头看去，一道细小血线从指尖渗出，滴落在剑脊上。
七彩光流一闪而过。
陈岩察觉异样，转头看她。“你还好吗？”
周子悦摇头。“我没事。只是……这把剑在害怕。”
戴沐白站起身，拍掉手上灰尘。“现在怎么办？剩下的比赛还能安全进行吗？”
“必须进行。”陈岩说，“退赛就是认输。而且他们既然敢露面，说明计划已经推进到最后阶段。”
小舞捡起那枚金属片，递给陈岩。“这个要不要交给唐三看看？”
陈岩接过，握在手中。“先不急。等天亮再说。”
他抬头看向窗外。月亮惨白，照在酒店外墙上，映出长长的影子。风穿过走廊，吹动几片碎纸。
周子悦的创世神剑缓缓收回鞘中，发出一声轻鸣。
陈岩的轩辕剑也安静下来，但剑柄上的青玉流苏仍在轻微晃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四人站在长廊里，没人再说话。
远处传来钟声，敲了十二下。
新的一天开始。
陈岩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属片，边缘割破了他的掌心。血慢慢渗出来，顺着纹路流进蝎形图腾的凹槽。
那一瞬，图腾深处闪过一丝红光。
就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