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中心的光点熄灭后,训练室陷入短暂死寂。陈岩的手仍按在轩辕剑柄上,血晶残片的灼热感顺着掌心蔓延至臂膀,仿佛有东西正从深处苏醒。
周子悦忽然抬手捂住额头,指尖发白,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陈岩已跃出,剑鞘划破空气,银光撕裂夜幕。第一波毒雾在剑气下崩散,露出四角潜行而来的黑影——十名毒魂师披着遮息斗篷,脚步无声逼近,阵型精准卡在换防间隙。
唐三蓝银皇瞬间缠地成网,根须刺入土层封锁退路;戴沐白低吼一声,白虎武魂覆体,金毛炸起,震慑侧翼三人;小舞脚尖一点,瞬移扑向敌首,兔耳虚影高频震颤,锁定对方气息波动。
敌首冷笑,巨蝎武魂自背后腾起,尾钩燃起幽绿毒焰,猛然横扫。小舞急退,却被烟雾遮蔽视线,身形一滞,毒尾已穿破防御缝隙,直逼心口。
“剑阵!”陈岩暴喝。
轩辕剑离鞘三寸,剑气如瀑喷涌,在空中勾勒出六道弧线。他脚步疾踏,每一落都激起魂力涟漪,剑轨交错成网。与此同时,周子悦双手合拢于胸前,创世神剑虚影自掌心升腾,七彩光流与银色剑气在夜空交汇,织成一张纵横交错的防护大幕。
双剑共鸣震荡天地,营地被笼罩在交织辉光之下。毒魂师攻势骤缓,数人被剑网边缘扫中,护体魂力当场崩裂,倒飞而出。
可那巨蝎竟不退反进,尾部毒核剧烈膨胀,轰然引爆。腐蚀性毒焰化作火浪,裹挟着金属般的撞击声,硬生生撞开剑网一角,再度扑向小舞。
陈岩欲转剑势救援,角度受限,剑气回收不及;戴沐白蓄力中的白虎烈光波尚未成型;唐三被两名毒魂师以魂导锁链牵制,蓝银皇抽搐绷紧。
千钧一发之际,周子悦猛然睁眼。
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古老神性,银发无风自动,发梢泛起淡淡金光。创世神剑脱离掌控,自行悬浮身前,凝成一面七彩光盾。她踉跄向前一步,挡在小舞之前。
毒尾重重砸落。
金石交鸣之声炸响,冲击波席卷四周,地面龟裂。光盾剧烈震颤,裂开蛛网状纹路,却未破碎。周子悦喉头一甜,鲜血溢出嘴角,身体摇晃,却始终未倒。
“我……好像记得了……”她低声呢喃,目光失焦又骤然清明,“那个声音……在叫我……”
话未说完,她膝盖一软,向前栽去。
陈岩箭步冲上,单膝跪地接住她下坠的身体。轩辕剑插入地面,剑身嗡鸣,一圈银光扩散开来,将两人护在中央。他俯身贴住她后背,掌心抵住命门,引导魂力缓缓注入。
“你不是快记起来了么?”他低声说,“别睡,等你说完。”
远处爆炸声突起,营地边缘火光窜起。残余毒魂师启动自毁魂导器,企图湮灭痕迹。戴沐白怒吼一声,白虎金刚变催至极限,双掌拍地,劲力化作冲击波压向火焰,强行遏制扩散。唐三八蛛矛疾射而出,贯穿最后两名逃逸者经脉,将其钉在地上。小舞迅速掠过战场,拾起散落的毒针、布条与一枚断裂的蝎形徽记,塞入袖中。
她蹲在周子悦身旁,手指轻触其手腕,感受到微弱但规律的搏动。“体温还在降。”她皱眉,“但她体内那股金线……现在走得很稳。”
唐三走来,魂导仪扫描俘虏随身物品,屏幕闪烁不定。他盯着其中一人腰间暗袋里露出的半张符纸,眉头紧锁。
戴沐白巡至外围,虎目扫视黑夜,低声道:“没人逃出去。但他们敢这么打,说明根本不担心暴露。”
陈岩没有回应。他盯着周子悦苍白的脸,发现她唇角微微抽动,似在梦中与谁对话。发梢金光虽淡,却持续流转,如同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刚才那一击,不是她主动催动的。”小舞轻声说,“是剑自己出来的。”
“创世神剑认主。”唐三收起仪器,“但它不该在这种时候觉醒。除非……外界刺激触发了记忆坐标。”
“她提到了‘声音’。”陈岩缓缓道,“不是幻觉。是有人在召唤她。”
戴沐白冷哼:“武魂殿?还是别的什么人?”
“现在问不出来。”唐三看向俘虏,“但他们带的东西,不像普通毒魂宗配置。”
小舞摊开手掌,露出那枚蝎形徽记残片。边缘刻着细密回纹,与此前飞针上的符文风格一致,却又多出一道螺旋印记,像是某种权限标识。
陈岩伸手接过,指腹摩挲纹路。血晶残片再次发烫,系统界面一闪而逝,随即被强制屏蔽。但他捕捉到一个信号频率——正是昨夜推演时出现过的闭环反馈波段。
“他们在同步。”他说,“不只是战术,还有她的觉醒过程。”
唐三蹲下身,检查被钉住的俘虏。那人眼神涣散,嘴角渗出黑血,显然服下了自毁毒药。唯有右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掰开手指,一枚微型玉简露了出来。
玉简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记。唐三将其贴近魂导仪,刚启动读取程序,仪器屏幕猛地爆出红光。
【警告:检测到精神烙印反噬】
【数据源具有记忆诱导特性】
他立刻切断连接,抬头看向陈岩:“这东西不能随便看。它会把看过的人拉进一段预设记忆。”
“那就别看。”戴沐白咧嘴,“直接撬开他的脑子。”
“不行。”小舞摇头,“他已经中毒神志不清,强行读取会让他脑崩。”
陈岩沉默片刻,将轩辕剑从地上拔起。剑身轻震,血晶残片脱落一粒碎屑,落在玉简表面。刹那间,碎屑融化,渗入内部,玉简泛起微弱青光。
“用经验升级系统的原始代码做探针。”他说,“绕过烙印,只提取基础信息流。”
唐三迅速调整魂导仪参数,重新接入。这一次,屏幕稳定下来,一行数据缓缓浮现:
【目标编号:K-7】
【指令层级:三级唤醒序列】
【同步进度:63.8%】
【待触发条件:双剑交辉状态下,宿主意识突破临界阈值】
数据戛然而止。
唐三盯着“三级唤醒序列”几个字,脸色微变:“他们把她当容器。”
“不止是容器。”陈岩盯着周子悦昏睡的脸,“他们是想让她自己打开封印。”
戴沐白啐了一口:“妈的,玩得挺深。”
小舞突然抬头:“你们听——”
众人静默。
风停了。
连火焰燃烧的声音都消失了。
周子悦的手指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吟唱,音节古老,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随着这声音响起,头顶悬浮的创世神剑剧烈震鸣,剑身裂痕中渗出金色光丝,缓缓垂落,缠绕上陈岩握住剑柄的手。
他没有挣脱。
剑与剑之间,隐隐形成一道无形桥梁。
远方夜色深处,某处阴影微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