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背着周子悦走出密林边缘,脚踩在焦土与新草交界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她的呼吸贴在他后颈,平稳而微凉,发丝偶尔拂过他的耳廓。唐三托着戴沐白的肩膀,蓝银皇缠绕其臂,助他支撑身体;小舞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左肩包扎处渗出淡红,却仍扬起头,望着前方城门上方飘动的旗帜。
史莱克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清晰起来,城墙高耸,灯火如星河倒垂。尚未靠近,一声轰鸣炸响天际,金色焰火在空中绽开,化作五道交织的剑影——轩辕、创世、蓝银、白虎、柔骨,依次浮现又消散。紧接着,鼓乐齐奏,人群呼喊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回来了!”
“是陈岩他们!”
夹道两侧站满了人,学生、教师、平民、商贩,有人挥舞着写有名字的布条,有人高举画像,更多的人只是拼命鼓掌,眼中泛光。陈岩脚步一顿,下意识将背上的人护得更紧,手臂收紧,感受到她指尖轻轻搭上自己肩甲。
一道身影从迎宾台跃下,灰袍翻飞,络腮胡咧开大笑:“终于活着回来了!”赵无极大步上前,拍了唐三一掌,差点让他踉跄。他目光扫过五人,声音低了几分:“伤得不轻啊。”
“死不了。”戴沐白靠在墙边喘气,嘴角却扬起,“比宫里那些暗箭舒服多了。”
小舞噗嗤一笑,随即皱眉捂住肩膀,低声骂了句什么。唐三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城内深处,那里曾是弗兰德站立的位置,如今空无一人,但台阶上残留着一道烧灼痕迹,形状似卷轴边缘。
陈岩迈步向前,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彩带从高墙飘落,缠绕在断裂的剑鞘上,被他随手扯下。周子悦在他背上缓缓睁眼,目光掠过欢呼的人群,落在远处城墙上一面未升起的旗帜上——那旗面空白,仿佛预留位置。
她轻声道:“他们在等我们写下新的名字。”
庆功宴设在学院广场,长桌铺着红绸,摆满酒食。可五人并未入席。陈岩抱着周子悦登上东侧城墙,其余四人陆续跟上。风从远方吹来,带着森林余烬的气息,也夹杂着城内烟火的暖味。
刚站定,一股异样波动自体内升起。
【主线任务全部完成】
【是否开启新篇章?】
全息界面无声浮现,金纹流转,选项分明。唐三瞳孔微缩,小舞手指一颤,戴沐白胸口图腾再次亮起一丝金光。五人几乎同时感知到这股信息流,空气仿佛凝滞。
陈岩没有立刻回应。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她已站稳,只一手扶着他臂膀。她回视他,眼神清明如洗,再无迷雾遮掩前世尘埃。
“我们的路,一起走。”她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轩辕剑柄微震,创世神剑虚影自她掌心浮起寸许,两股气息在空中交汇,未发招,却已有共鸣。系统界面无声收拢,仅余一行小字浮现后即消:【新篇章已标记】。
戴沐白忽然咧嘴,举起腰间酒囊灌了一口,粗声打破沉默:“喂!下面那群人可都等着敬酒呢,你们俩抱够没有?”
小舞踢他一脚:“你喝醉了吧?谁看你敬酒。”
“我可清醒得很。”戴沐白抹了把嘴,目光扫过众人,“就是不想回去听父王念叨‘继承大统’那一套。要我说,哪儿痛快去哪儿,这才叫活着。”
唐三轻笑一声,望向天际渐沉的夕阳。橙红光芒洒在城墙上,将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相叠,如同五柄并列的剑锋。
“我们守住了。”陈岩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
“但这不是终点。”周子悦接道,目光投向远方山影,“封印松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神罚不会永远被困。”
唐三点头:“海神殿留下的记录显示,九份神核并未完全激活。还有人在收集血脉频率。”
“那就让他们试试。”小舞活动了下手腕,柔骨锁悄然缠绕指间又松开,“这次我不用逃了。”
戴沐白冷笑:“武魂殿敢再来,我亲自带队杀进星罗城外三十里。”
陈岩望着脚下这座曾几度濒临毁灭的城市,如今灯火通明,孩童在街巷奔跑,老人坐在门前谈笑。他曾以为胜利就是终结,但现在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片刻后,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放入。
周子悦站到他身侧,不再依偎,而是并肩而立。两人掌心相贴,魂力缓缓交融,未动武魂,却已有无形波纹扩散开去,引动空气中细微的灵压震荡。
唐三抬手,蓝银皇根须自袖口探出,轻轻搭上陈岩肩头。小舞笑着将自己的手覆在唐三手上,戴沐白犹豫一瞬,最终也将手掌按了上去。
五人站立城头,手连着手,魂力如溪汇流,在暮色中形成一道隐秘的循环回路。远处钟楼敲响七声,宣告庆功仪式正式开始,而他们依旧不动。
风掠过城墙,吹起陈岩衣角,青玉流苏残端轻轻晃动。周子悦忽然侧头,视线落在他腕部断裂的系绳处。
“该换了。”她低声说。
“嗯。”他应道,“等明天。”
“明天?”小舞挑眉,“你们打算去哪儿?”
“训练场。”陈岩答,“魂力融合不能拖。系统标记了新路径,需要五人同步引导。”
唐三眯起眼:“而且……我刚才察觉到一丝异常频率,和请柬上的血纹相似,但更隐蔽。”
戴沐白皱眉:“又来?”
“不是敌人。”周子悦摇头,“是信号——像是某种召唤。”
“那就去看看。”陈岩握紧她的手,“不管是谁在等,我们都该赴约。”
五人静默片刻,谁也没有动。城下喧嚣不断,乐声悠扬,可这里却像被隔开了一层世界。
夕阳彻底沉入山线,最后一缕光打在陈岩脸上,映出眉骨那道细疤的轮廓。他抬起左手,指尖抚过剑柄断裂处,金属边缘仍带着祭坛残留的温热。
周子悦看着他动作,忽然伸手覆上他手背。
就在两人触碰的刹那,轩辕剑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震鸣,如同回应某种遥远呼唤。与此同时,她额前一缕银发无风自动,泛起淡淡金晕,持续不到半息便消退。
陈岩察觉到了,却没有言语。他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城下,一名侍从捧着托盘快步跑来,上面放着五枚新制的徽章,正面刻着双剑交叉图案,背面铭文尚未填写。
“陈岩大人!”那人喊道,“这是庆功纪念章,请您带头佩戴!”
无人未回头。风卷起尘埃,在城墙边缘打着旋儿。
陈岩仰头望天,第一颗星刚刚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