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长家的时候,夫妻俩正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着急的来回踱步。
一见到裴砚卿背着许清嘉回来,李大娘悬着的心“咚”地落了地,眼眶一热,几步迎上前去,一把抓住许清嘉的手,声音都带着哭腔:“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吓死大娘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跑那么远呢?”
许清嘉靠在裴砚卿背上,看着李大娘泛红的眼眶,心里又暖又愧疚,轻声道:“让大娘担心了,是我不好。”
村长也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招呼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
裴砚卿背着许清嘉进了屋,将她小心地放在炕边。
李大娘赶紧端来热水,又忙着去查看她的脚踝,见伤口已经用草药包扎过,只是还有些红肿,便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太犟,说了让你别走远偏不听,看看这脚,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许清嘉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应着:“知道了,大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裴砚卿在一旁默默看着,等李大娘絮叨完,才开口道:“大娘,清嘉寻到了两只野鸡,您看怎么处理?”
李大娘这才注意到裴砚卿手里提着的篮子,见里面果然有小半篮草药,还有两只肥硕的野鸡,眼睛一亮,随即又心疼起来:“为了这些东西,你差点把命都搭上,这野鸡留着给你俩补补身子,明儿个你瞧瞧怎么做,你来教我。”
许清嘉应了声“好”。
等到村长跟李大娘退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许清嘉跟裴砚卿二人。
裴砚卿正仔细的给她处理脚上的伤,面色有些冷。
许清嘉见他面色冷峻,握着她脚踝的手却格外轻柔,她心里有些发慌,嗫嚅着开口:“你生气了?”
裴砚卿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包扎伤口。
似乎是碰到了裂开的地方,许清嘉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嘶~”
裴砚卿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眸看向她,眼神里的冷意褪去几分,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弄疼你了?”
他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指尖拂过她泛白的小脸,“忍一忍,马上就好。”
许清嘉咬着唇点点头,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方才因疼痛蹙起的眉头竟悄悄舒展开来:“我下次不会……”
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以后不许再独自一人去深山。”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今日若不是我及时寻到,后果不堪设想。”
许清嘉垂下眼睑,小声应道:“我知道了。”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还有他落在自己伤口上那专注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裴砚卿替包扎好伤口,又取来干净的布巾,仔细擦拭着她脸上和手上的泥污。
“今日之事,万不可再有下次。”他抬眸看向她,眼神深邃。
许清嘉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竟盛满了真切的担忧,让她心头一震,连忙重重点头:“我保证,以后去哪儿都跟你说一声,绝不单独乱跑了。”
见她态度诚恳,裴砚卿的神色这才缓和些许,他将布巾放回盆中,起身道:“你先歇着,我去看看李大娘那边需不需要帮忙处理那两只野鸡。”
许清嘉“嗯”了一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方才被他擦拭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了李大娘和裴砚卿的说话声,夹杂着水流声和刀具处理禽肉的细微声响。
许清嘉靠在床头,听着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方才经历的惊险仿佛都化作了一场虚惊,此刻心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等到翌日,清嘉醒来时,脚腕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她还惦记着昨日的那两只野鸡,便让裴砚卿背着她去了院子。
“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多竹子啊?”许清嘉看着地上翠绿的竹子,便问道。
村长笑了一声,“砍些竹子来搭个棚子,过几日村里要办秋收宴,正好用得上,丫头,脚上的伤可好些了?”
许清嘉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堆竹子上,忽然想起昨日采的菌子适合炖煮,灵光一闪道:“村长,大娘,这野鸡不如用竹筒来烧吧?”
她记得医书里提过,竹性清润,用来烤制禽肉不易上火,还能染上竹香。
李大娘闻言停下手里的活计,擦了擦围裙上的水珠:“竹筒烧鸡?这法子倒是新鲜,我活了大半辈子,只见城里人过用泥裹着烤的叫花鸡,这竹筒还能烧菜?丫头,你教我,我来弄!”
许清嘉忍着脚腕的不适,挪到竹堆旁蹲下,指尖抚过带着晨露的竹节:“得选粗细合适的竹筒,内壁不能有霉斑,最好是两年生的新竹,这样烤出来才带着清甜味。”
她抬头看向裴砚卿,“你帮我挑几根直径约莫碗口粗的,截成两尺长的段,一端留节,另一端劈开。”
裴砚卿依言取来柴刀,刀锋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手起刀落间,竹筒便应声断开,切口平整光滑。
李大娘蹲在一旁削着姜片,见竹筒截好,急忙递过粗布:“快擦擦里头的竹屑,别等会儿掉进肉里。”
许清嘉接过布巾,将竹筒内壁细细擦了三遍,又让裴砚卿烧了壶热水,挨个烫过竹筒消毒。
“鸡肉得提前腌渍才入味。”她指挥着李大娘将处理干净的野鸡剁成块,“用花椒水去腥,加些盐和昨夜采的山椒碎,再放把葱段姜丝,抓匀了腌半个时辰。”
李大娘一边揉着鸡肉一边笑:“这法子听着就讲究,比咱们平日里清水煮着吃香多了。”
村长蹲在门槛上编竹筐,闻言搭话:“后山的竹子多着呢,要是好吃,秋收宴上咱们也给大家伙儿露一手。”
半个时辰后,许清嘉让裴砚卿将腌好的鸡块连同汤汁一同装进竹筒,又往每个竹筒里塞了几片洗净的菌子和一小把糯米。
“用叶子把开口封严实,再拿麻绳捆紧,这样蒸汽才不会漏出来。”她示范着将新鲜的叶子在热水里焯软,仔细盖在竹筒口,裴砚卿在一旁帮着系绳,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李大娘早已在院子里支起简易的土灶,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她接过捆好的竹筒,小心翼翼地架在火上转动:“这火候可得盯着,烧糊了可就白费功夫了。”
许清嘉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竹筒在火苗里渐渐染上焦黄色,竹香混着肉香丝丝缕缕地从缝隙里钻出来,引得李大娘直咽口水:“丫头,你闻这味儿,比城里酒楼的还香呢!”
裴砚卿不知何时搬了张竹凳坐在她身边,递过一碗温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