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看着他，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今天在农贸市场，那个疤三好像就提过什么“哥几个”，看来，这背后是有组织的。
这人嘴上说着道喜，恐怕是来者不善。
“无功不受禄。”赵昊没有接他的东西，“有话就直说吧，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见赵昊这么直接，那男人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赵老板果然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
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我们九爷呢，是专门在农贸市场那边‘维持秩序’的。赵老板您今天第一次来，可能不太懂规矩。”
“您那桃子，卖得那么火，价钱又那么高，这可就……坏了行情了。”
“坏了行情？”赵昊冷笑一声，“我的东西好，卖得贵，天经地义。怎么就坏了行情？”
“哎，话不能这么说。”男人摇了摇手指，“市场就这么大，您把好桃子的价钱抬上去了，那别人家的烂桃子，还怎么卖？您一个人把钱都赚了，让别人喝西北风去啊？这不合规矩。”
“那按你们的规矩，该怎么样？”赵昊饶有兴致地问道。
“规矩很简单。”男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以后，赵老板您再拉货到县城，我们九爷，帮您‘代卖’。”
“保证给您一个公道的价格，也省得您自己抛头露面，跟那些小商小贩费口舌。当然了，我们也不能白忙活，这利润嘛……”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赵昊面前晃了晃。
“咱们，三七分。您七，我们三。”
赵昊看着那三根手指，忽然笑了。
“三成？”他摇了摇头，“你们的胃口，倒是不小。”
“赵老板，这已经是看您是个人才，九爷给的交情价了。”
男人以为他要讨价还价，“您想想，有了我们九爷罩着，以后您在县城，不管做什么生意，都顺风顺水，没人敢找您麻烦。这三成，是保护费，也是入场费。花钱，买个平安，值！”
屋里的女人们听着外面的对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叶芬妮更是气得俏脸通红，她抓起旁边的一根擀面杖，就要往外冲，却被梁淑慧死死地拉住了。
“别冲动！让大郎处理！”梁淑慧急得声音都变了。
院门口，赵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如果，我说不呢？”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在静谧的夜色中，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那男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赵老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盯着赵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九爷在县城这地面上，还从没听过一个‘不’字。我劝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九爷脾气不好，万一有什么误会，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
“比如，您这回村的路，虽然修得不错，但山高路远的，万一哪个地方塌了方，或者车开在路上，轮子忽然掉了，那多危险啊，是不是？”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赵昊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去。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家人和心血来威胁他。
“你可以滚了。”赵昊指了指远处的山路，“回去告诉你的九爷，我赵昊的钱，是我用命换来的，谁想从我口袋里拿走一分，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我不管他在县城是什么东西，但在我莽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他得给我盘着！是虎，他得给我卧着！”
“还有，告诉他，我这人，脾气也不好。”赵昊上前一步，逼视着对方，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那男人被这股气势骇得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猛虎。
“你……你……”他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滚！”赵昊一声低喝。
那男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转过身，手里的烟酒都不要了，一头扎进黑暗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赵昊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幽深。
他知道，这事，没完。
他关上院门，插上门栓，转身回到院子里。
刚才还温馨和睦的气氛，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女人们都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
“赵昊，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会不会……”叶芬妮急切地问道。
“一群见不得光的耗子而已。”赵昊勉强笑了笑，安慰她们，“别担心，有我呢。”
话虽如此，但看着桌上那丰盛的、已经冷掉的饭菜，所有人都没了食欲。
那座在灯下闪闪发光的钱山，此刻，仿佛也成了引来饿狼的诱饵，变得有些刺眼起来。
夜，深了。
院子里的灯火依旧亮着，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
那不速之客带来的威胁，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刚品尝到丰收喜悦的滋味，转眼就被泼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叶芬妮气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手里的擀面杖捏得咯咯作响。
“这群混蛋！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上门勒索！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赵昊，你刚才就不该放他走！就该把他打个半死，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打死他有什么用？他只是个传话的。”
赵昊重新坐回躺椅上，又点了一根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种人，就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很快又会长出来。”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给他们三成的利？”叶芬妮急了，“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白白送给他们？”
“芬妮，别急。”梁淑慧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劝慰，但她自己的脸色也十分苍白，眉宇间满是忧色，“大郎心里有数，我们别给他添乱。”
她转向赵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郎，他们……他们会不会真的对我们不利？刚才那人说的话……我听着害怕。”
田小娥和沈若冰虽然没说话，但也都紧紧地靠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她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知道那些地痞流氓的手段有多狠辣。
好不容易盼来的好日子，她们真的怕，就这样被打碎了。
tmd，磊磊更是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到了，躲在沈若冰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角，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