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工地,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村民们把赵昊和廖秘书团团围住,一张张黝黑的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
这笑声,穿过山谷,传出很远。
也清晰地传到了山那头,死气沉沉的莽村。
从均村到莽村,不过是翻过一道山梁的距离,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边,是震天的欢呼和爽朗的笑声,是挥汗如雨却干劲十足的身影,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名为“希望”的滚烫气息。
那边,是紧闭的院门和偶尔传出的几声犬吠,是三三两两蹲在墙根下、眼神麻木的村民,空气里满是悔恨、嫉妒和不甘交织成的酸腐味道。
赵昊和廖秘书告别后,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走在村里的土路上,那些原本看见他就像躲瘟神一样的村民,此刻却都从门缝里、墙头后,探出头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偷偷地打量着他。
他们都听到了均村那边传来的欢呼。
他们也听说了,赵昊去了县城,办了件天大的事,连县长都对他客客气气。
这个他们曾经看不起、想要踩在脚下的年轻人,如今已经站到了一个他们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种巨大的落差,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莽村人的心口。
赵昊没有理会那些窥探的目光,他径直走回了自家的院子。
推开院门的一瞬间,他心头一暖。
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那几株他随手种下的花草,正开得热闹。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还夹杂着女人们低低的说笑声。
“我回来了。”
赵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厨房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门帘被猛地掀开,梁淑慧第一个冲了出来。
她身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确实是赵昊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愁绪的眼睛里,瞬间就亮起了光。
“你……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几天,赵昊不在家,她心里就像没着没落一样,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虽然从均村那边传来了话,说他去县里办要紧事,可她这心,始终悬着。
现在,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紧跟着,叶芬妮和沈若冰也走了出来。
“哟,我们的赵大英雄凯旋了!”
叶芬妮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打量着赵昊,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怎么样?是不是把县太爷给迷住了,非要把千金小姐许配给你,让你当上门女婿啊?”
她的调侃,瞬间冲淡了那份略显凝重的气氛。
沈若冰没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清冷的目光从赵昊的头,一路看到脚,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缺了零件。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赵昊那略带风尘的脸上,和微微皱起的衬衫领口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路上辛苦了,先进屋歇歇吧,饭马上就好。”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却像是山间清泉,让人心安。
田小娥抱着安安,也从屋里探出头来,怯生生地看了赵昊一眼,见他看过来,又赶紧低下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怀里的安安却不怕生,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喊着:“抱……抱……”
赵昊笑着走过去,从田小娥怀里接过安安,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这几天,家里都还好吧?”他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问。
“好,都好。”梁淑慧抢着回答,她接过赵昊的挎包,转身去给他倒水,“就是……就是大家都有点惦记你。”
这句话,她说得声音很低,脸也红了。
赵昊的心,被这平淡却真挚的惦念,填得满满的。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风格各异,却都同样美丽的女人,一种名为“家”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放心吧,都解决了。”赵昊简单地把县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其中凶险的部分,他都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即便如此,也听得几个女人心惊肉跳。
“天啊!那药酒那么厉害?那你没喝吧?”叶芬妮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
“我又不傻。”赵昊捏了捏她的脸蛋。
“以后不许你再去冒这种险了。”梁淑慧端着水杯过来,眼圈红红的。
她不敢想象,如果赵昊出了什么意外,她和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赵昊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看着梁淑慧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心里一动,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握住了她端着水杯的手。
“梁姨,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梁淑慧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可赵昊的手,温暖而有力,让她生不出半点挣脱的力气。
她的心,像揣了只小鹿,咚咚咚地乱跳,又羞又甜。
叶芬妮在一旁看得直撇嘴,酸溜溜地说道:“哎哟哟,光天化日之下,就拉拉扯扯的,还要不要脸啦?”
沈若冰则像是没看见一样,转身进了厨房:“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有。”
只是她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桌上,赵昊说着均村工地的进展,说着县里的见闻。
几个女人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他夹菜,仿佛他才是这个家唯一的中心。
吃完饭,叶芬妮抢着去洗碗,梁淑慧则去烧水,准备让赵昊洗个热水澡,解解乏。沈若冰默默地帮他整理着换洗的衣物。
田小娥则带着安安,在院子里玩耍。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而美好。
赵昊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和碗筷碰撞声,只觉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院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谁啊?”叶芬妮从厨房探出头问了一句。
“是我,柱子他爹。”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
赵昊眉毛一挑,是那个在村口替他说话的老汉。
“叔,快请进。”赵昊打开院门。
老汉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院子里这几个水灵灵的女人,又看了看这窗明几净的二层小楼,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没进屋,就站在院子里,搓着手,一脸的欲言又止。
“叔,有事您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