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也感受到了李彪眼神里的那份审视,他有些紧张地挺直了腰板,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行啊。”
李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山里汉子特有的狡黠和好胜,“既然是昊哥的兄弟,那肯定不是孬种。就是不知道,你们莽村的汉子,跟我们均村的比,谁的力气更大!”
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周围几个均村的青壮年也都围了过来,嘿嘿笑着,起哄道:“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彪哥,让他跟咱比比搬石头!”
李大壮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他是个直肠子,听不得这种激将法。
他梗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比就比!俺不怕!”
赵昊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是山里人最直接的交流方式。
李大壮想要在这里立足,光靠他赵昊的面子不行,必须得拿出真本事,让这些人从心底里服气。
“好!有种!”
李彪大笑一声,指着不远处一块刚从山上炸下来的青石,“看到那块石头没?少说也有三百斤。咱俩,一人把它从这儿搬到地基那头,谁先到,谁就牛!”
“大壮,行不行?”赵昊问了一句。
“行!”李大壮把手里的布包往地上一扔,脱掉上衣,露出了一身古铜色、如岩石般坚实的肌肉。他走到那块不规则的青石前,弯下腰,试了试力。
“嘿!”
他猛地一吸气,腰腹发力,双臂的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虬龙般盘踞。
那块三百多斤的巨石,竟被他硬生生地抱离了地面。
“好!”
周围的村民发出一阵喝彩。光是这份蛮力,就足以让人高看一眼。
李彪的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他没想到这个莽村来的傻大个,真有两把刷子。
他也不甘示弱,走到另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前,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也把石头抱了起来。
“走!”李彪吼道。
两个同样身高体壮的汉子,抱着巨大的青石,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他们的脸都憋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发出“咚咚”的闷响。
李彪经验更丰富,他懂得如何调整呼吸和步伐,节省体力。
而李大壮,则全凭着一股子蛮劲和憋在心里的那口气。
他不能输,他不能给昊哥丢脸!这个念头,支撑着他几乎要炸裂的肌肉。
他的速度,竟然比李彪还要快上一线!
“加油!大壮!”
“彪哥!快点!别让莽村的小子比下去了!”
周围的村民们,自发地分成了两派,大声地呐喊助威。
那段路不过五十米,但在两个负重前行的汉子脚下,却显得格外漫长。
当李大壮把那块巨石“轰隆”一声砸在地基旁边时,他整个人都虚脱了,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身上往下淌,他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肺都快要烧起来了。
几秒钟后,李彪也到了,他放下石头,情况比李大壮好不了多少,也是累得直翻白眼。
现场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样的!这小子,真他娘的是头牛!”
“乖乖,这力气,比咱村的老黄牛还大!”
李彪喘匀了气,走到李大壮面前,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好小子!有劲!我李彪服了!”
他哈哈大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护路建厂突击队’的人了!以后跟着我干,保管你天天有肉吃!”
这一下,周围的均村汉子们,看李大壮的眼神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了审视和排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和接纳。
山里人就是这么实在,你有本事,他们就敬重你。
李大壮看着李彪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善意的笑脸,最后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含笑看着他的赵昊。
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这里,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而灿烂的笑容,用力地握住了李彪的手。
“彪哥!”
赵昊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把孙大海叫到一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孙叔,大壮这孩子,是我信得过的人。你多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了。另外,以后莽村那边,要是有像大壮这样踏实肯干,又信得过的人,咱们也可以考虑吸收一些过来。”
孙大海何等精明,立刻就明白了赵昊的意思。
“昊子,你放心。”他捋着胡子,笑道,“我懂。咱们要的是能干活、一条心的人,不是要那些白眼狼。这事我心里有数。”
赵昊把李大壮交给李彪后,自己便去了厂房那边。
有了充足的合格材料,工程进度一日千里。
新的瓷窑已经砌起了一半,赵昊又根据脑海里的知识,对窑炉的火道和烟囱结构,提出了几点改进方案。
这些方案,能让窑内温度更加均匀,烧制出来的瓷器成品率更高。
几个负责砌窑的老师傅,听完赵昊的讲解,一个个都如获至宝,围着他问个不停,那恭敬的态度,简直把赵昊当成了祖师爷。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彪特地把李大壮拉到了赵昊这一桌。
工地的伙食很简单,大锅饭,大锅菜,但因为赵昊的吩咐,油水很足,菜里能看到大片的肥肉。
李大壮端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饭盆,里面堆满了冒尖的米饭和菜,他也不说话,就是埋头猛吃。
那吃饭的速度和饭量,再次把周围的人给镇住了。
“乖乖,大壮兄弟,你这是把早饭也一起吃了吧?”一个村民开玩笑道。
李大壮咽下一大口饭,憨笑着说:“俺早上吃了三大张饼。”
众人绝倒。
一顿饭的功夫,李大壮就用他惊人的饭量和朴实的性格,彻底融入了这个集体。
大家不再叫他“莽村来的”,而是亲切地喊他“大壮”或者“大力士”。
他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昊。
赵昊正在和孙大海他们谈笑风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朝他这边举了举饭碗,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