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里传出赵昊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啦声，瞬间传遍了整个莽村。
正在地里干活的、在灶台做饭的、在村口闲聊的，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竖起了耳朵。
“我是赵昊。现在有个发财的机会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我赵昊高价收购田里的小龙虾！就是那种带钳子的红虫子！一块钱一斤！”
“只要活的，死的不要！有多少要多少！想卖的，抓了直接送到我家院子里来，当场给钱，绝不拖欠！”
广播连播了三遍。
整个莽村，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炸锅了。
“我没听错吧？一块钱一斤？收那些臭虫？”
“赵昊这小子是不是傻了？那玩意儿能值一块钱？”
“管他傻不傻，他敢收咱们就敢抓！一块钱啊，抓十斤就是十块，顶得上我在地里刨半个月了！”
田间地头，原本还在嫌弃小龙虾祸害庄稼的村民们，此刻看那些红色身影的眼神全都变了。
那哪里还是害虫，那分明就是一张张会跑的“大团结”啊！
一时间，锄头被扔到了一边，家家户户都回家拿桶、拿盆、拿网兜。
大人叫，小孩喊，整个村子鸡飞狗跳，全都奔着水田和小河沟去了。
李大壮正在家睡午觉，听到广播，一个激灵从炕上跳起来，连鞋都穿反了，拎着两个大铁桶就往外冲。
他媳妇在后面喊：“你干啥去？”
“抓钱去！晚了就被别人抓光了！”
赵昊坐在自家院子里，悠闲地喝着茶。梁淑慧和叶芬妮坐立不安，时不时往门口张望。
“昊子，真会有人来吗？”梁淑慧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是村东头二嘎子家的小子，浑身是泥，手里提着个还在滴水的破竹篓。
“昊……昊叔，你真收这虫子？”小孩怯生生地问。
“收！拿过来我看看。”赵昊放下茶杯。
小孩把竹篓递过来，里面大概有两三斤小龙虾，张牙舞爪的。
赵昊拿过杆秤，一称：“三斤二两，算你三斤半。拿着！”
他从兜里掏出三张一块的纸币，又数了五毛钱硬币，塞到小孩手里。
小孩看着手里的钱，愣了好几秒，然后“哇”地一声大叫，转身就跑：“爹！娘！真的给钱！赵昊叔真的给钱啦！”
这一嗓子，就像是冲锋号。
傍晚时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赵家小院门口就已经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那场面，比过年分猪肉还热闹。
男女老少，一个个裤腿卷得老高，浑身泥点子，脸上却都挂着兴奋又焦急的神色。
他们手里提着的、肩上扛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容器，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龙虾。
“都别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李大壮自告奋勇地当起了维持秩序的保安，他自己早就抓满了两大桶，过了称，领了三十多块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会儿干劲十足。
赵昊坐在院子中央的方桌后，负责看秤和发钱。
梁淑慧在旁边帮忙记账，叶芬妮则好奇地看着这些疯狂的村民，时不时帮着递一下装虾的大筐。
“王大爷，您这盆十八斤，给您十八块！拿好！”
“刘嫂子，你这桶里水太多了啊，得沥干了再称。行行行，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二十五斤，二十五块！”
一张张崭新的钞票从赵昊手里发出去，换回一筐筐原本人人喊打的“害虫”。
村民们拿到钱，一个个手都在抖。
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比起在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天才挣几毛钱工分，这简直就是在捡钱！
“我的娘咧，我这一下午就挣了四十块！顶我家那口子在砖厂干一个月的了！”一个黑瘦的汉子数着手里的钱，激动得语无伦次。
“昊子真是活财神啊！这种好事都能想着咱们！”
院子里的小龙虾越堆越多，很快就装满了七八个大竹筐。
那股子特有的腥味弥漫在整个院子上空。
梁淑慧看着手里越来越薄的那沓钞票，心里直打鼓。
这一会儿功夫，好几百块钱就发出去了。
这要是砸手里，可怎么得了？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人群才终于散去。
赵家院子里，堆满了如同小山一样的小龙虾。
粗略一算，起码收了快四百斤！
一家人累得瘫坐在椅子上。
叶芬妮揉着酸痛的胳膊，看着满院子的“战利品”，有些发愁：“赵，这么多，我们怎么处理？真的能卖掉吗？”
她虽然和赵昊打了赌，但真到了这时候，还是替他担心。
赵昊看着这些小龙虾，眼里却全是精光。
这四百斤，明天拉到镇上，那就是两千块！除去那四百块的收购成本，净赚一千六！
这哪里是小龙虾，这分明就是红色的金子！
正想着，院门口又晃悠过来几个人影。是几个没赶上趟的村民，手里还提着桶，一脸期待地看着赵昊。
“昊子，这么晚了还收不？我们刚从沟里摸上来的。”
赵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今天太晚了，不收了。大家伙儿也累了一天，都回去歇着吧。”
“那明天呢？明天还收不收？”村民们急切地问道。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赵昊故意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这个嘛……我也得去镇上问问老板还要不要。毕竟这东西太多了，人家也未必消化得了。”
他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要是让村民们觉得这收购是无底洞，他们反而不会这么珍惜。
得吊着他们的胃口。
村民们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也是，这么多虫子，哪能天天要啊。”
“哎，早知道我下午就少歇会儿，多抓点了。”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这一把已经挣了不少，也算意外之喜了。
大家伙儿互相安慰着，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赵昊才关上院门，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家人们，打了个响指：“都别愁眉苦脸的了。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咱们去镇上数钱！”
他看向叶芬妮，嘴角微微上扬：“亲爱的，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叶芬妮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心里却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这个男人，好像从来没让她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