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梁淑慧特地用那两只野鸡，给他炖了一大锅参鸡汤，香气扑鼻。
“昊子，我看你都瘦了。”梁淑慧心疼地给他盛了一大碗，“明天别看了，歇一天吧。你也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
“是啊，昊哥。”田小娥也小声附和，“你每天从早忙到晚，都没怎么休息。”
叶芬妮更是直接，把鸡腿夹到他碗里：“再这么下去，神医先把自己累倒了。到时候谁来看病？”
赵昊心里暖洋洋的，他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没事，我心里有数。”
他看着她们关切的脸，笑了笑。他确实累，但这种被需要、被信赖的感觉，却让他精神上无比满足。
吃过晚饭，赵昊坐在院子里乘凉，梁淑慧收拾完厨房，端了盆热水出来。
“昊子，看你累的，我帮你捏捏肩膀吧。”
她把毛巾搭在盆沿上，走到赵昊身后，那双温热柔软的手，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落在了他僵硬的肩颈上。
叶芬妮和田小娥她们已经各自回房休息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夜风习习，吹动着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梁淑慧的手法很娴熟，酸胀的肌肉在她的按捏下，一点点地放松开来。
赵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和温柔。
“梁姨，你这手艺，不去开个按摩店都屈才了。”赵昊半开玩笑地说。
梁淑慧在他身后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没大没小的，连我都敢开玩笑了。”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脊背缓缓向下，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酥麻的暖流。
“你啊，就是心太善，也太实诚。什么人都给看，也不怕把自己累垮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赵昊的心尖，“别人都把你当神仙，可我知道，你也是个会累会疼的普通人。”
赵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地看穿他坚硬外壳下的疲惫。
“去屋里吧，我帮你好好按按。”梁淑慧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昊心头一热，他睁开眼，转过身，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也很柔软，掌心因为常年做家务，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却让赵昊觉得格外安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走进了她的房间。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辉。
梁淑慧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得厉害。
赵昊从身后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股好闻的皂角香。
“梁姨……”
“嗯。”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微微一僵，但随即又放松下来，甚至还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
窗外，虫鸣唧唧，夜色如水。
这一夜，赵昊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他是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昨夜的温柔缱绻，像是最有效的灵丹妙药，洗去了他连日来积攒的所有疲惫。
身边的梁淑慧还在熟睡，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红晕，像一朵雨后初绽的芍药。
赵昊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悄无声息地起了床。
他穿好衣服，推开房门，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院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队伍从他家门口，一直排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上百号人。
各种口音的嘈杂声、孩子的哭闹声、咳嗽声混杂在一起，让这个清晨显得格外喧闹。
赵昊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这才刚睡了个好觉，还没来得及回味一下，这阵仗就直接把他打回了现实。
“昊哥出来了！”
“神医出来了！”
队伍前面的人眼尖，看到赵昊，立刻激动地喊了起来。
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前看，那眼神，比看大戏还热切。
赵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走到院门口，清了清嗓子。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知道大家都是信得过我赵昊，才大老远跑来。这份情，我领了。”
赵昊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口，“但是，我赵昊也是个人，不是真神仙。我也会累，也需要吃饭睡觉。”
“像今天这样，来上百号人，我就是不吃不喝看到天黑，也看不完。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我就得先累趴下。到时候，谁也别想看病了。”
他这番话说得很实在，人群里不少人跟着点头。
“所以，我今天得在这儿立个规矩。”
赵昊伸出一根手指，“从今天起，我每天只看十个病人。上午五个，下午五个。看完十个，不管谁来，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看了。”
“大家也别一大早就来排队，耽误家里的活。每天早上，在我家门口放一个竹筒，想看病的，自己拿号。拿到号的，按时辰过来就行。没拿到号的，也别在门口堵着，明天请早。”
这个法子，是他昨晚跟梁淑慧商量好的。
既能控制人数，保证自己有休息时间，也能避免大家伙儿都挤在门口，影响村里秩序。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大部分人都能理解，纷纷点头称是。
“昊哥说得对！神医也是人，得让他歇歇！”
“这法子好，拿了号心里就踏实了，不用在这儿傻等。”
但总有那么些自私的人，不愿意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外村汉子，扯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凭什么啊！我们天不亮就从几十里外赶过来，你说不看就不看啦？每天才看十个，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他这一嚷，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就是啊！我们来一趟不容易，车费都花了好几块钱呢！”
“神医，您就发发慈悲，多看几个吧！我这病都拖了好几年了！”
几个人一带头，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赵昊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一个洪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吵吵什么！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李大壮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他瞪着一双牛眼，指着那个带头的尖嘴猴腮汉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昊哥给你们看病，是情分，不给你们看，是本分！你们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人家昊哥为了给大伙儿看病，连自家果园都顾不上了，每天累死累活，图你们什么了？图你们那三瓜俩枣的药钱，还是图你们在这儿瞎嚷嚷？”
李大壮越说越气，一把揪住那汉子的衣领：“我告诉你，昊哥定的规矩，就是天条！你要是觉得不乐意，现在就给老子滚！以后别想再踏进我们莽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