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公寓的客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色。厨房里传来油锅滋滋的声响,混合着食物诱人的香气。他汶围着那条傻气的小猫围裙,正神情专注(或者说面无表情)地对付着锅里的煎鱼,试图让鱼皮保持完整。
巴差则窝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膝盖上盖着柔软的毛毯,正津津有味地追着一部新发现的、据说口碑不错的职场剧。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上演误会与和解的经典桥段,巴差看得眉头微蹙,小声嘟囔:“这男主也太迟钝了吧……”
就在剧情渐入佳境,他汶的煎鱼也即将出锅的当口——
“咚咚咚!”
一阵略显急促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巴差从剧情中抽离,有些疑惑地抬起头。这个时间点,谁会来?威罗哥有钥匙,普拉维特师父和萍姨一般会先打电话。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下午才在体检中心分别的塔纳贡!而且,他可不是空手来的!
塔纳贡肩膀上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巨大运动背包,手里还提着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袋,看起来沉甸甸的。那头耀眼的金毛有些凌乱,额头上还带着汗珠,脸上是混合着期待、紧张和一丝讨好意味的笑容。
巴差惊讶地打开门。
“塔纳贡?你怎么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塔纳贡像只大型犬一样挤了进来,把沉重的背包和购物袋小心翼翼地放在玄关的地板上,长舒了一口气。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巴差,又探头探脑地看向厨房里他汶的背影,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央求的语气说:
“巴差哥,他汶哥!我……我想求你们件事!”
这时,他汶也听到了动静,关掉了炉火,端着那盘勉强算得上完整的煎鱼走了出来,眉头微蹙地看着玄关处的不速之客和那一堆行李。
塔纳贡看到他汶,下意识地站直了些,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局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语速飞快地说:
“我想瞒着威罗哥特训!但是……但是我手头的钱不够单独租房子了……拳馆那边人多眼杂,威罗哥肯定很快就知道了……”他双手合十,做出一个可怜巴巴的恳求姿势,那双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释放出“求收留”的卖萌光波,“巴差哥,他汶哥,求求你们了!让我在你们这里住一阵子吧!我保证不吵不闹,自己打扫卫生,还可以帮忙跑腿!就……就住到比赛前!行不行?”
巴差完全愣住了。他没想到塔纳贡的行动力这么强,下午才说要证明自己,晚上就直接打包行李准备搞“秘密特训”了!这……
他下意识地看向他汶。以他汶的脾气,最讨厌外人打扰他们的私人空间,尤其还是塔纳贡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巴差几乎能预见他汶会冷着脸吐出“不行”两个字。
然而,他汶的反应却出乎巴差的意料。
他汶端着盘子,站在厨房和客厅的交界处,目光平静地扫过塔纳贡那一大堆行李,又落在他那张写满恳求和紧张的脸上。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
塔纳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心里七上八下,已经做好了被无情拒绝、然后灰溜溜扛着行李去找便宜旅馆的准备。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在塔纳贡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汶终于动了。他没有说“行”或“不行”,只是淡淡地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次卧,自己收拾。”
说完,他转身走回厨房,继续去处理剩下的菜肴,仿佛刚才只是同意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同意巴差多买一盒草莓。
塔纳贡:“!!!”
巴差:“???”
塔纳贡猛地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汶哥……同意了?就这么同意了?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提条件,就这么……同意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差点原地跳起来,还好及时忍住,只是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鞠躬:“谢谢他汶哥!谢谢巴差哥!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巴差也回过神,惊讶地看着厨房里他汶沉默的背影,又看看兴奋得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大狗一样的塔纳贡,心里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他汶……居然会同意塔纳贡住进来?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难以置信!
“呃……先进来吧。”巴差让开身子,帮塔纳贡把那个沉重的背包拖了进来,“次卧在那边,有点小,而且很久没住人了,东西可能有点多,得你自己整理一下。”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没问题!交给我!”塔纳贡干劲十足,一手扛起背包,一手提起一个购物袋,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次卧走去,仿佛不是去整理房间,而是去征服新领地。
巴差关上门,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他汶利落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忍不住小声问:“哥,你怎么……同意了?”这完全不符合他汶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汶翻炒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声音平淡:“他想练,就让他练。”
言下之意,他看到了塔纳贡的决心,而提供一个相对安静、不被干扰的环境,是对这份决心最基本的支持。至于塔纳贡能不能练出来,那是他自己的事。
巴差听懂了他汶话里未尽的含义,心里那点惊讶渐渐化为了然和一丝暖意。他汶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对于真正想努力、想变强的人,尤其是他们视为家人的人,他其实有着自己独特的、近乎笨拙的包容和支持方式。
只是……想到未来一段时间,家里要多一个活力过剩的“大型金毛犬”,巴差还是忍不住有点头疼。他仿佛已经预见到塔纳贡在客厅里模仿他汶的肘击差点打碎花瓶,或者在浴室里引吭高歌扰人清梦的场景了……
“吃饭。”他汶将炒好的青菜装盘,端了出来,打断了巴差的胡思乱想。
塔纳贡也暂时从次卧里探出头,闻到香味,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餐桌。
“先吃饭吧。”巴差无奈地笑了笑,招呼道。
塔纳贡欢呼一声,立刻冲出来洗手,然后规规矩矩地在餐桌旁坐下,眼睛盯着那盘煎鱼和炒青菜,咽了咽口水。
晚餐在一种微妙又新奇的气氛中进行。他汶依旧沉默进食,巴差不时给塔纳贡夹菜,塔纳贡则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自己“伟大的特训计划”,从每天要加练多少组,到要研究哪些对手的录像,说得眉飞色舞。
他汶偶尔会在他某个过于离谱的计划上泼点冷水(比如“一天练十小时,你胳膊不想要了?”),或者在他对某个对手的分析明显有误时,简短地纠正一两句。
小小的公寓,因为第三个人的加入,似乎瞬间变得热闹(或者说吵闹)了许多。巴差看着他汶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对面活力四射的塔纳贡,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当然,前提是塔纳贡真的能像他保证的那样“不吵不闹”。
未来的“同居”生活,看来是注定不会平静了。而伦披尼的擂台,也在一天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