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圣殿巍峨恢弘,殿宇连绵如群山叠嶂。在这迷宫般的建筑群中,摄魄堂的精英弟子总能精准锁定每个角落里躲藏的逍遥门众,任你藏身何处皆无所遁形——这里本就是他们经营多年的老巢。可就在胜券在握之际,佘勒却突然鸣金收兵。原来有弟子来报,本该追剿敌寇的摄魄堂门人,竟被一座琉璃宝塔勾去了魂!
混账!佘勒额角青筋暴起,那是雨露阁!好个淫僧,他倒会享艳福!大兴土木造了万花阁那一淫窟,还嫌不够,竟为安置那些莺莺燕燕们另筑高楼!他怒极反笑,暴喝一声:雨露阁?本座今日便就叫你们尝尝雨露均沾的滋味!
话音未落,这位摄魄堂主已抛下那杀红眼的慧净和尚,带着雷霆之怒冲向雨露阁。原本围攻的弟子们见堂主震怒离去,面对那状若疯魔的慧净又惧又怕,顿时如退潮般四散奔逃。
佘勒的震怒源自两重:其一,他平生最恨违抗军令之徒;其二,自己身先士卒正浴血厮杀,其手下却纵情声色,那阁中珍馐美酒、莺歌燕舞,谁人不知?他怒啐了一口:杂碎!大战之际竟敢寻欢作乐?更令他怒火中烧的是,那淫僧曾玷污他的朱馨,此仇不共戴天!
不仅如此,这淫僧虐杀朱馨后,竟如同没事人一般终日酒池肉林,纵情声色犬马!这新仇旧恨交织,加上三日鏖战粒米未进,此刻闻报更是怒不可遏,他眼中几乎喷出火来,遂直奔那雨露阁而去。
未至阁前,淫声浪语已钻入耳中。佘勒怒喝道:通通滚下来!连喝数声竟无人应答,阁内依旧觥筹交错。他本欲先诛淫僧再处置这些女子,却不知慧净早布下天罗地网——五层阁楼高逾寻常,毒池环绕六丈余宽、十余丈余深。唯有一座三尺窄桥连通外界,玄铁大门只进不出,除非变成尸体,方可从此门抬出。
故而,一旦跨过这道门,此间众女便再无回头之路可言。那慧净大活佛为这道吞噬生命与尊严的万恶之门冠以一个极具讽刺的美名——极乐门。于他而言或许是极乐净土,但对那些被迫踏入的千余名女子来说,却是求生不得的人间炼狱之门。想逃?那环绕四周的毒池,触铁则腐,碰木即蚀,沾肤化骨,血肉之躯只消顷刻便化为脓水,死状令人毛骨悚然。当真是惨不忍睹。
上月曾有后厨女工不堪凌辱,与同伴藏身泔水桶中试图逃离。可惜慧净早有防备,将她们抓回后,竟强迫其饮下半月有余的泔水,最终那女子因鱼刺卡喉而亡。但这不过是那慧净残暴手段的冰山一角。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淫僧闲暇之余,竟钻研出一百二十六种折磨女子的酷刑。而其中最令众女胆寒的便当属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百蛛艳——此刑专攻女子最珍视的容貌——先用利刃在脸上刻下数十道血痕,再以特制钢网禁锢头颅。以琉璃罩覆其面,罩内空间狭小,仅容毒蛛爬行。
待十五种剧毒蜘蛛依次放入后,在受刑者脸上肆意爬行。毒液渗入肌肤,由此引发苦主钻心刺痒。更恶毒的是这些毒素竟相生相克,每当一种毒素即将致命时,另一种毒素便及时中和,以延长其折磨的时间。最终受刑者往往因无法忍受奇痒,将自己抓得血肉模糊。
受刑者面部因抓挠而致使毒蛛其体破碎之际,其皮肤沾到毒蛛脓血处便开始肿胀溃烂,其痛钻心难忍。二十余名受此刑者无一幸存,皆因痛痒交加自毁容貌,最终在反复的毒发中凄惨死去。尸体还要被剖心挖肺以悬挂示众,最后抛入毒池任其腐化,以儆效尤。
此刻佘勒便是纵身一跃而过那三丈高的极乐门。寻常女子莫说翻越,连想都不敢想。而那些稍有修为之女子,皆被囚于西南角的万花阁之中。而那座诡异的楼阁不设门户,仅靠天井出入。四周栏杆与底层酒池皆以玄铁铸就,其栏杆间隔仅巴掌宽,莫说人,连犬只都难以从中钻过......更遑论自此间逃脱。
佘勒饮尽三碗烈酒,将酒碗重重砸在案上,提着长刀便踏上了通往楼阁的木梯。拾级而上,刀尖在台阶上拖出令人心悸的刺耳刮擦声。与此同时,真涯子远远望见子弘,子扬二人逼近慧净,那趾高气扬的姿态,以及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全无对曾经护法长老的敬畏。
他驻足观望,深知因果轮回之理,不愿贸然介入他人业障——数十载江湖沉浮让他明白,强行插手他人因果,往往会适得其反。却见那子弘从怀中取出一只乌漆木匣的刹那,慧净如遭雷击。他颤抖着夺过木匣,待看清其中物件后,突然发狂一般自扇耳光,枯瘦面颊很快红肿起来。
在二位弟子冰冷的注视下,慧净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他当真如此说?!这声泣血之问刺破云霄,声音里裹挟着的内力仿佛已然震彻苍穹,连远处的真涯子都听得真真切切。
只见那慧净死死攥住匣中某物,喉间滚动着悔恨的呜咽,突然癫狂哭喊道:是我害了你啊...话音未落,他竟倒持灭黎杵直插心窝!真涯子飞身欲阻却为时已晚——黑气顺着杵身灌入胸膛的瞬间,轰然巨响中血肉四溅,那柄伴随段摄黎半生的法器,最终成了了断慧净性命的凶器。
这位堕入魔道的高僧竟被自己的功法反噬,终究化作漫天血雨。碎裂的木匣在气浪中翻飞,一片染血的绢帛缓缓飘落。
真涯子足尖刚触及地面,般若寺的子弘、子扬便认出了这位师兄。二人合十行礼,僧袍无风自动:阿弥陀佛!见过真涯子师兄。真涯子单掌立胸还礼时,目光却已落在那片猩红之上。碎骨与肉糜混着织物残片,红的是尚未凝固的鲜血,白的是迸溅的脑浆——谁能想到这摊血肉竟是威震西北一时的慧净大活佛?
子弘僧袍下摆掠过地上那滩粘稠血肉——方才还活生生的慧净师叔,此刻却已化作满地红白相间的碎骨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