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墙根!
吕辉然与爷爷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老宅后院那堵墙,看似普通,但其根基深处,正是地下密道入口所在小室的侧下方,与那口古井的直线距离也最近!刘建国选择那里,绝非偶然!
“走!”吕老爷子低喝一声,身形虽略显佝偻,但此刻却迅疾如风,当先向后院掠去。吕辉然紧随其后,手中灯笼光芒收敛,只留核心一点金红火苗在黑暗中幽幽闪动,如同引路的星辰。
林晚照和王胖子也急忙跟上,苏小青犹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了上去,翠珠紧张地抓住她的衣领。
后院不大,堆放着一些旧木料、破瓦罐等杂物,墙角生着青苔,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众人赶到时,只见一道黑影正半蹲在靠近老宅主体墙壁的墙根处,背对着他们,似乎在用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刮擦、敲击着墙根的砖石,发出极其轻微的“笃笃”声。
正是刘建国!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白日里的疲惫与悲伤,动作沉稳而专注,透着一股专业的气息。
“刘先生,夜深人静,在此处做甚?”吕老爷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打破了后院的寂静。
刘建国身体明显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他脸上的表情已然变了,之前的朴实悲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撞破行迹的阴沉与锐利。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非金非木、通体漆黑、前端尖锐如锥的古怪工具。
“吕老伯,吕先生,还有各位……还没休息啊?”刘建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没什么,只是想起婶子生前说过,老宅后院墙根下有块砖石松动了,容易积潮生虫,我睡不着,就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帮忙修葺一下。”
“哦?刘家妹子还跟你说过这个?”吕老爷子不置可否,向前缓缓迈了一步,“不知是哪块砖石松动了?指给老夫看看。”
随着老爷子的逼近,一股无形的、灼热而厚重的压力弥漫开来,后院的气温似乎都上升了几分。刘建国额头瞬间见汗,握着那黑色尖锥的手紧了紧,脚下不易察觉地向后挪了半步,背脊微微弓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不劳吕老伯费心,我……”刘建国话音未落,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黑色尖锥猛地向地上一插!同时身形暴退!
嗤——!
那黑色尖锥插入地面的瞬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却有一股极其阴冷、粘稠的灰黑色雾气,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以尖锥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地面的杂草瞬间枯黄、冻结,连砖石表面都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雾气带着强烈的“归墟”寒意与一种腐蚀性的阴毒,显然并非寻常手段!
“果然是‘归寂道’的走狗!”王胖子怒骂一声。
吕老爷子冷哼一声,手中竹杖再次顿地!那圈淡金色的守护光晕再次展开,将涌来的灰黑雾气挡在众人身前数尺之外,发出“嗤嗤”的消融声。
但刘建国的目标显然并非攻击众人。就在雾气弥漫、视线稍阻的刹那,他借着后退之势,猛地一脚踏在旁边一堆旧木料上,借力翻身,竟异常敏捷地攀上了老宅的后墙,手中又多了一样东西——一块巴掌大小、刻着血色符文的骨片!他将骨片狠狠拍向墙面某处!
嗡!
墙面那看似普通的青砖,被骨片拍中的瞬间,竟隐隐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地下法阵同源的暗银色流光!同时,一股更加清晰、更加不稳定的“伤痕戾气”,从地底深处传来,虽然依旧被封印阻隔,但明显出现了瞬间的波动!
他在尝试用邪门器物,直接刺激、干扰与地下封印相连的地表节点!
“找死!”吕辉然眼神一寒,他终于动了。
体内《薪火相传》心法的意境自然流转,与心灯火苗完美契合。他没有使用以往那种相对粗放的能量冲击,而是心念微动,将一缕极其精纯、凝聚着“温养”、“守护”、“净化”三重意境的薪火之力,附着在手中灯笼挥洒出的光芒之上!
“心火如缕,照破虚妄!”
刷!
一道凝练如丝、色泽温暖纯正、不带丝毫暴烈之气的金红色光线,自灯笼核心射出,速度快得惊人,却又给人一种中正平和之感。它无视了弥漫的灰黑雾气(雾气对其几乎毫无阻滞),精准无比地射向刘建国手中那块紧贴墙面的血色骨片!
刘建国显然没料到吕辉然的攻击如此奇特迅速,脸色大变,想要收回骨片已是不及!
噗!
金红光线正中骨片!
没有剧烈的爆炸,那血色骨片像是被投入热水的冰块,表面的血色符文瞬间扭曲、黯淡,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一股腥臭的黑烟。骨片本身也出现了数道裂痕,其中蕴含的邪异力量被这蕴含着《薪火相传》意境的温暖心火,迅速净化、瓦解!
“啊!”刘建国如遭雷击,握着骨片的手掌瞬间焦黑一片,仿佛被烫伤,更有一股温暖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净化之意的力量顺着骨片反噬而来,让他体内运转的阴寒气息剧烈翻腾,气血逆行,闷哼一声,从墙头跌落下来,狼狈不堪。
他惊骇欲绝地看向吕辉然,尤其是他手中那盏看似平凡、却发出如此克制他力量光芒的灯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的火……怎么会……”
“宵小之辈,也敢觊觎此地!”吕老爷子趁此机会,竹杖凌空一点,一道凝练的金色指风破空而出,直取刘建国丹田要害!这一下若是击中,足以废掉其大半修为!
刘建国亡魂大冒,顾不得伤势,猛地将手中那已然废掉的黑色尖锥掷向吕老爷子,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瞬间化作一道血色符箓贴在胸口,整个人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速度激增,显然是动用了某种代价不小的遁术!
金色指风击碎了黑色尖锥,余波扫中刘建国左肩,打得他一个趔趄,鲜血迸溅,但他借着这股力道,已然退到了后院墙边,怨毒地瞪了众人一眼,尤其是深深看了吕辉然和他手中的灯笼一眼,身形一晃,竟如同融入墙壁阴影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滩血迹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与阴寒。
“血影遁?果然是‘归寂道’培养的死士!”吕老爷子收回竹杖,看着刘建国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对方不惜损耗精血施展遁术,显然是做好了失败即逃的准备,追之不及。
后院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那渐渐消散的灰黑雾气和墙根处被骨片刺激后、依旧隐隐波动的微弱地气,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跑了!”王胖子不甘道。
“他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了。”吕老爷子走到墙根,仔细查看着被骨片拍击过的位置,又看了看地上那碎裂的黑色尖锥和化为焦炭的血色骨片残骸,“不过,他今晚的目的,恐怕已经部分达到了。”
“爷爷,您是说……”吕辉然走过来,感应着地下传来的那一丝尚未平复的波动。
“嗯。”吕老爷子面色凝重,“他用那邪门骨片刺激地表节点,虽然被你及时打断,未能造成实质性破坏,但确实引动了地下‘伤痕’与封印的共振。这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小,却会扩散。‘归寂道’很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在进一步定位和测试封印的反应,甚至……在收集某种数据。”
苏小青此时也走了过来,用“灵枢板”扫描着现场残留的能量痕迹,脸色很不好看:“能量残留分析确认,含有高浓度‘归墟’属性侵蚀性能量,与之前黑袍人同源。而且……这次的能量波动,似乎带着一种‘标记’或‘信标’的特性,虽然很微弱,但可能已经被发出去了。”
翠珠也从惊吓中恢复,飞过来落在墙头,小脑袋左看右看,忽然尖声道:“影子!有影子的味道!刚才……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
众人心头再沉。难道刚才还有别的“影侍”潜伏在侧,目睹了全过程,甚至可能记录了刘建国的试探结果和吕辉然的新手段?
夜风吹过,后院更添几分寒意。
敌人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击不中,即刻远遁,却留下了更多的不安与隐患。
而吕辉然刚刚初试锋芒的“薪火”之力,也已然暴露在了某些存在的眼中。
第七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