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门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五六个手持撬棍、膀大腰圆的拆迁队员,看着挡在门前、身形算不上魁梧甚至有些单薄的吕辉然,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这小白脸说什么?此路不通?”
“小子,看清楚了!我们这是合法征收!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
为首那戴安全帽的壮汉,脸上横肉抖动,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吕辉然脸上,唾沫星子飞溅:“给你三秒钟,滚开!”
面对扑面而来的凶戾之气,吕辉然眼皮都没眨一下。他甚至没有看那壮汉,目光平静地越过他们,望向他们身后那片熟悉的街区,望向更远处若隐若现的、墨教授可能藏身的方向。
他的意识,却早已沉入脚下的大地,与那由无数街坊信念、老榕树残留生机和他自身“烟火气”编织成的“现实之网”紧密相连。体内那枚金色符文缓缓旋转,将一种沉静而庞大的力量,导引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后,是整片街区的“存在意志”。
“三。”壮汉开始倒数,眼神凶狠。
“二!”他举起了手中的撬棍,其他几人也狞笑着围拢上来。
“一!”
“动手!”
撬棍带着恶风,朝着吕辉然的肩膀和小腿狠狠砸来!这几人下手极黑,显然是想先废掉他的行动能力!
就在撬棍即将及体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以吕辉然为中心,轻轻荡漾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万丈的特效。但那些砸落的撬棍,却在距离吕辉然身体还有一寸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墙壁,猛地停滞不前!
不止是撬棍!那几个拆迁队员前冲的势头也戛然而止,仿佛陷入了一片粘稠至极的胶水中,动作变得无比迟滞、僵硬!他们脸上的狞笑凝固,转而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拼命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为首的壮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打人,而是在推一堵浇筑在地基里的钢筋混凝土墙壁!不,比那更可怕!这是一种源自四面八方的、全方位的压制!
吕辉然依旧站在那里,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澜。
“我说了,此路不通。”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狠狠砸在几个拆迁队员的心头。
他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向前一点。
没有接触任何人,但那股无形的“现实场”力量,随着他的意志,如同水波般向前一“推”!
“砰!砰!砰!”
那几个拆迁队员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闷哼声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撬棍脱手掉落,叮当作响。他们狼狈地摔在五六米外的青石板上,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个依旧站在花店门口、仿佛什么都没做的年轻人。
这……这他妈是人是鬼?!
远处的街角,另外几个观望的拆迁队成员,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连对讲机都扔了。
吕辉然没有追击,也没有理会地上那几个哀嚎的家伙。他缓缓收回手指,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流转和消耗。这种精细操控“现实场”进行防御和压制,远比昨夜强行织网兜住能量风暴要轻松得多,但也同样消耗心神。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震慑。墨教授绝不会只有这点手段。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他转身,推开虚掩的花店门。
店内,林晚照紧握着那个粉色保温杯,脸色苍白,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紧张地透过门缝观望。看到吕辉然安然无恙地进来,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他们……他们……”
“暂时解决了。”吕辉然扶住她,语气沉稳,“不过这里不能待了。他们这次失利,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这种普通打手了。”
林晚照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吕辉然看着她手中的保温杯,沉声道:“晚照姐,你师父留下的那个记忆片段,那个藏东西的地方,你能想起来是哪里吗?”
林晚照努力平复呼吸,闭上眼,仔细回忆着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古色古香的房间,墙角的暗格……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我想起来了!是师父以前在京剧院的老宿舍! 她退休后还保留了那间房子,里面有很多她早年用的东西!那个暗格,就在她放戏服箱子后面的墙上!”
京剧院老宿舍!
吕辉然眼神一凝。那地方他知道,离这里不算太远,也是一个有些年头的片区,据说很快也要面临改造。
时间紧迫!必须赶在墨教授或者“影”察觉到之前,拿到那张羊皮纸!
“我们得立刻去那里!”吕辉然当机立断。
“现在?”林晚照有些犹豫,“外面……”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快!”吕辉然语气坚决,“对方肯定也料不到我们动作这么快。而且,留在你这里,目标太明显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几个拆迁队员还躺在地上呻吟,暂时构不成威胁。
“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我们马上走!”
林晚照也知道情况危急,不再多言,快速将一些重要的证件和那个保温杯收进随身的包里。
吕辉然则走到店门口,目光扫过地上那几个惊恐望着他的拆迁队员,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片地,他动不了。再敢来,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寒意,让那几个彪形大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说完,他不再理会他们,带着林晚照,迅速从花店后门离开,融入了老街错综复杂的小巷之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街口。车窗降下,露出墨教授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他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手下,又看了看空空如也、门户大开的花店,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目标脱离预设位置,疑似前往……京剧院老宿舍区。”
“启动‘b计划’,封锁该区域。”
“还有,‘影’先生似乎对那张‘契约’也很感兴趣……让他们,也动起来吧。”
电话挂断,黑色轿车无声地消失在街角。
而此刻,吕辉然和林晚照已经穿过了几条胡同,朝着京剧院老宿舍的方向快步走去。吕辉然一边走,一边将灵觉最大限度铺开,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跟踪和埋伏。
他背上的青铜短剑传来丝丝凉意,手中的保温杯似乎也因为接近目标而微微发热。
那张神秘的羊皮纸,究竟是什么“契约”?它又能在这场愈演愈烈的风暴中,起到怎样的作用?
答案,似乎就在前方那栋充满岁月痕迹的老楼里。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