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和体能测验的双重压力过后，校园里弥漫着一种渴望放松的氛围。对于万象星域的学生们来说，最好的放松方式之一，便是沉浸于那些光怪陆离、超越想象的虚拟影音世界。
这天放学，景月正打算直接回家，继续琢磨空间手环里那三把“父辈遗产”以及如何更好地隐藏它们的气息，却被同班的几个同学热情地拦住了。
“景月！一起去看‘经典赛事大赏’回放吧！学校虚拟剧场今天有特惠场！”一个头上有着细小龙角、性格开朗的男生——龙介，兴奋地邀请道。他是之前考试后吐槽想用决斗解决纠纷的那位。 “对啊对啊！特别是‘赛马娘·星际杯’的经典对决，‘金色传奇’vs ‘漆黑星蚀’的那场世纪之战！据说现场能量波动差点撕裂了防护屏障！”另一个戴着高度数眼镜、对数据极其痴迷的同学——阿健，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狂热的光芒。
景月对赛马娘的兴趣有限，本想拒绝，但“龙介”下一句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止赛马娘哦！还有‘圣杯战争之14吾王大战’的全息记录！和‘塞伯坦之灾’的限时体验片段！错过太可惜了！”
圣杯战争？吾王大战？塞伯坦？
这些名词触动了他前世的一些记忆碎片。尤其是“吾王”，让他联想到某个持剑的骑士王身影。
犹豫了一下，景月点了点头：“好吧，去看看。”
学校的小型虚拟影音店比上次集体观赛的剧场小很多，但设备同样精良。一个个蛋形的沉浸式舱体排列着，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不少学生已经在排队等待。
轮到他们时，龙介和阿健轻车熟路地选择了赛马娘赛事，钻进了舱体。
景月则在那庞大的片库列表中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目标。
【《圣杯战争奇观录：第十四届·吾王争霸战》】 简介：发生于第三星轨附属世界的特殊圣杯战争案例。因未知规则扭曲及从者召唤连锁异常，此次战争中共计召唤出十四位以“亚瑟王”概念为基础，但职阶、形态、乃至细微传说偏差各异的“亚瑟王”从者！Saber、Lancer、Archer、Rider、caster、Assassin、berserker…甚至出现了罕见的Ruler职阶！所有参战御主皆以“阿尔托莉雅”或其变体为从者，导致战争演变为一场空前绝后的“吾王”内部大混战！记录经过cSA文化部门审核，部分血腥场面已做处理。
景月嘴角抽了抽。十四个阿尔托莉雅？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是吃货大乱斗还是圣剑光炮对轰？
他选择了观看。然而，就在他即将确认时，屏幕弹出了一个提示框：
【警告：该虚拟影音记录蕴含高强度精神负荷及概念信息流，为保证用户体验及安全，建议义体改造等级达到4级或以上进行观看。4级以下使用者可能无法完整解析信息，并可能出现头晕、恶心、认知轻微混淆等不适症状。是否继续？】
义体等级限制？
景月愣了一下。他想起来，在《星域势力概述》课上也提到过，万象星域存在着广泛的义体改造技术，并从低到高有明确的等级划分。1-3级通常是辅助性的、非核心的改造，比如神经接口用于学习、基础感官增强、功能性义肢等。从4级开始，改造逐渐涉及核心神经系统、能量循环系统、甚至部分器官替代，能够承受和处理更复杂的信息流和环境压力。
他只是一个“原装党”（新条茜语），自然没有进行任何义体改造，等级为0。
犹豫了片刻，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谨慎。他选择了“继续”。
下一刻，蛋舱关闭，黑暗笼罩。紧接着，无比震撼的景象在他“眼前”展开！
不再是平面的屏幕，而是仿佛亲身站在了那片被选为战场的、已然支离破碎的冬木市废墟之上！
天空中，一道金色的身影（Archer职阶？穿着黄金铠甲）傲然立于维摩那之上，无数的宝具如同流星雨般倾泻而下！ 地面上，一位手持圣枪、身披苍白铠甲的骑士（Lancer职阶？）释放出恐怖的圣光冲击，与宝具雨对撞！ 远处，一位骑着东斯塔利恩、挥舞着隐形圣剑的骑士王（Saber职阶？经典蓝裙）正与一位操控着诡异阴影、疑似Assassin职阶的黑袍“阿尔托莉雅”激烈交锋！ 更远处，还有挥舞法杖吟唱超大魔法的caster、狂暴冲锋撕裂大地的berserker、甚至有一位散发着裁决气息、试图维持秩序的Ruler……
十四位“吾王”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宝具的真名解放此起彼伏，炫目的光效、爆炸的冲击波、以及各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源的气息几乎要淹没他的感官！
“Ex——calibur！！！” “Rhongomyniad！！！” “Enuma Elish！！！”（虽然好像哪里不对？） “于此起誓，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某个caster似乎在开奇怪的宝具？）
信息量巨大！景月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沸腾的锅炉，各种视觉、听觉、甚至概念性的信息疯狂冲击着他的认知。虽然没有义体增强的信息处理能力，但他那妖怪的神经和灵魂强度似乎勉强扛住了这种冲击，只是感到一阵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这简直是一场视觉和精神的盛宴，也是一场折磨！
短短十分钟的精彩集锦回放，感觉比跑完三倍重力马拉松还要累。蛋舱打开时，景月脸色发白，脚步都有些虚浮。
“哇！景月你脸色好差！你看了什么？”早已出来的龙介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景月摆摆手，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只是有点……信息过载。”
他看向旁边另一个舱体，阿健正兴奋地手舞足蹈：“太精彩了！‘塞伯坦之灾’的体验片段！虽然只有三分钟，但那宏大的星际战场！汽车人和霸天虎的舰队对轰！擎天柱大哥手撕霸天虎战舰！（夸张）可惜我的义体只有2级，只能体验到70%的拟真度，好多细节数据流都解析不了！听说4级以上能甚至感受到能量炮掠过皮肤的战栗感！”
景月默默无语。他连“吾王大战”都快扛不住了，更别说听起来更刺激的“塞伯坦之灾”了。他再次深刻体会到，在这个世界，硬件配置（无论是天生的还是改造的）的重要性。
没有相应的义体等级，连享受最顶级的娱乐体验都受限。
离开虚拟影音店，龙介和阿健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看到的精彩画面，商量着下次攒够了信息点要去体验更高级的节目。
景月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却想到了别处。
信息点（Ic）……
这个世界的基础货币。购买生活物资、支付学费（虽然cSA有补助）、享受虚拟服务、甚至将来购买装备、学习技能、发布或接收任务……全都离不开它。
拉普兰德偶尔会给他一点零花，但来源成谜且不稳定（他怀疑是“外包任务”的报酬）。希儿也会给他买些东西，但他总不能一直依靠她们。
作为一个内心自认的成年人，经济独立是基本要求。而且，前往星域核心区实践，处处都需要花钱。没有信息点，将寸步难行。
他需要自己赚取信息点。
“龙介，阿健，”景月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有什么……适合学生赚取信息点的途径吗？”
“赚钱？”龙介挠了挠头，“我一般都是帮家里打理一下鳞片护理店（他家是龙人族），或者偶尔去竞技场打打低级擂台赛。” 阿健推了推眼镜：“我的话，主要是帮一些研究所做数据核对和简单分析，虽然报酬不高，但比较稳定。景月你想赚钱？嗯……你的文化课成绩很好，也许可以试试做家教？或者去图书馆做整理员？”
家教？整理员？听起来都太慢，而且需要固定时间。景月需要更灵活的方式。
告别了同学，景月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观察着那些可能提供兼职机会的地方。
餐馆、便利店、武器店、奇怪的炼金工坊……招聘启事倒是不少，但很多都要求有相关经验或者特定的技能（比如“需掌握基础火焰塑形魔法”、“需有重型机械操作执照”）。
对他而言，最适合的，或许是那种不需要太多专业技能、按任务结算的零工。
他的目光被街角一个不起眼的、看起来像老式公共电话亭的装置吸引了。那装置通体银色，表面布满了细小的接口和闪烁的指示灯，正中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卡槽屏幕。
【公共任务终端 - cSA认证 - 安全匿名】
旁边贴着一些说明：发布\/接收各类合法零工、小额交易、信息咨询。需使用个人身份卡牌进行操作。
卡牌……
景月想起了课堂上学过的知识。在万象星域，个人身份卡牌（Identity card）不仅仅是身份证，它集成了个人信息、银行账户（信息点存储）、契约凭证、甚至一定程度的能力证明于一体。通过特殊的协议，它可以进行支付、接收报酬、签订临时电子契约（tEc），是融入社会不可或缺的工具。
拉普兰德和希儿早就帮他办理了基础身份卡牌，是一张白色的0级卡，除了基本身份信息和一个小额的公共储蓄账户（里面只有拉普兰德随手打的少量Ic点），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终端前。按照记忆中的操作步骤，他从口袋（实则是从空间手环里取出）拿出那张白色的、材质特殊、触感温润的卡片，小心翼翼地将其插入卡槽。
“滴”的一声轻响，屏幕亮起。
【检测到用户：景月（编号：StU-7A-0307）】 【卡牌等级：0】 【可用信息点：15 Ic】（少得可怜） 【可接取任务范围：E级（极低风险\/需求）】
屏幕上罗列出一大堆E级任务，滚动刷新：
【求购：第七学区东侧‘尖叫蕈’十株，每株支付2 Ic。需新鲜。】（备注：那玩意儿附近有喜欢恶作剧的皮克精出没，小心被捉弄。） 【帮忙照顾‘熔岩史莱姆’宠物两小时，支付5 Ic。要求：耐高温，不会被融化。】（风险自担） 【招募临时演员：参与‘异世界勇者话剧社’排练，扮演被魔王秒杀的村民A，支付3 Ic。要求：会惨叫，能倒地。】 【收集‘数据幽灵’逸散碎片：指定区域，提供捕获瓶，每捕获一个有效碎片支付1 Ic。警告：碎片可能导致轻微头晕。】 【测试新型能量饮料口味：提供样品，填写问卷，支付4 Ic。警告：可能产生未知副作用（已通过cSA食品安全最低标准）。】
景月看着这些奇葩任务，额头冒出黑线。这都是些什么鬼？报酬低得可怜，风险一个比一个诡异。
但他需要迈出第一步。他仔细筛选着，最终目光锁定在一个看起来相对正常点的任务上：
【快递配送：将一个小型密封盒从第三商业街‘炼金杂货铺’送至学区边缘的‘守塔人小屋’。距离约5公里。报酬：10 Ic。要求：一小时内送达，保证物品完好。物品描述：低活性炼金材料，无害。】
报酬10 Ic！对于E级任务来说相当不错了，几乎是他全部资产的三分之二。而且只是送东西，看起来没什么风险。
他心动了。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选了“接取任务”。
【您已接取任务：E-。契约已记录于您的卡牌。请尽快前往任务地点领取物品。倒计时：59:59】
卡槽屏幕下方的一个小开口“吐”出了一张薄薄的、一次性的纸质任务凭证，上面写着取件码和地点。
景月拔出自己的身份卡牌，发现卡牌表面那原本纯白的底色上，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图案，正是任务剩余时间。同时，他感觉到卡牌似乎微微发热，与终端之间建立了一种无形的联系。
这就是卡牌系统的运作方式。接取任务、签订契约、支付报酬，都通过这张小小的卡片完成。它既是工具，也是束缚——一旦违约，可能会影响卡牌信用评级，甚至受到cSA的处罚。
他不敢耽搁，立刻根据凭证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位于小巷深处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炼金杂货铺”。
店主是一个戴着单边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老地精。他检查了景月的凭证和身份卡牌，嘟囔着：“哼，又是个菜鸟。小心点小子，虽然这东西是低活性，但摔碎了也挺麻烦的。”说着，递过来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却异常沉重的金属密封盒。
景月接过盒子，入手冰凉。他将其小心地放入背包，转身就朝着学区边缘跑去。
5公里，一小时，时间充裕。他保持着匀速奔跑，既节省体力，又不会太快引起注意。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片相对僻静的公园区域时，意外发生了。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身上有着廉价发光纹身和低级外骨骼义肢的小混混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一个家伙，义眼闪烁着红光，不怀好意地盯着景月的背包。
“喂，小子，跑这么急，送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让哥们儿瞧瞧？”
景月心中一沉。遇到打劫的了。看来E级任务也并非绝对安全。
他停下脚步，冷静地看着对方：“只是普通的快递，不值钱。” “值不值钱，我们看了再说！”另一个混混晃了晃手腕上弹出的能量匕首（低功率吓唬人用）。
景月估算着对方的实力。三个混混，只有最低级的战斗义体和武器，身体素质可能比普通人强点有限。对付他们不难，但一旦动手，很可能暴露自己的力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任务时间紧迫。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沉寂的妖力微微流转，并非要爆发，而是强化了他的感知和速度。同时，他悄悄从空间手环里取出了……一把硬币。这是在来的路上，用拉普兰德给的那点零钱在自动售货机买的，本想口渴时买饮料，现在有了别的用处。
“我说了，不值钱。”景月重复道，声音冷了一些。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混混骂了一句，猛地冲了上来，挥舞着能量匕首。
就在这一瞬间，景月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半步，精准地避开了匕首的挥砍路线。同时，他手腕一抖！
咻咻咻——！
几枚硬币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射出！并非射向混混的身体，而是射向他们外骨骼义肢的关节连接处、能量匕首的握柄开关、以及旁边树木的枝干！
“啪！咔哒！咚！”
几声脆响和闷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个混混的膝盖义肢突然卡死，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另一个混混的能量匕首被硬币击中开关，瞬间熄灭。 为首的混混则被一枚打在旁边树干上反弹回来的硬币砸中了额头，虽然不疼，却吓了他一跳。
趁着一瞬间的混乱，景月没有丝毫恋战，将妖力灌注双腿，速度陡然爆发，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包围圈，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那几个混混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一阵风吹过，目标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他们自己狼狈不堪。
“鬼…鬼啊！”那个摔倒的混混惊恐地喊道。
景月一路狂奔，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区域，才慢慢减速。心跳有些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刚才调动了妖力。他仔细感知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暴露太多。只是用了最基础的身体强化和投掷技巧，应该不会引起太大注意。那些混混大概率只会以为撞鬼或者遇到了喜欢恶作剧的能力者。
他看了一眼身份卡牌上跳动的倒计时，还有二十多分钟。不敢再耽搁，加快脚步朝着目的地赶去。
“守塔人小屋”是一座孤零零矗立在学区边缘高地上的石制小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景月敲了敲门，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眼神浑浊的老者打开了门。
“送快递的。”景月出示了凭证和那个金属盒。
老者检查了一下盒子上的封印，点了点头，用一个老旧的读卡器在景月的身份卡牌上刷了一下。
【滴！任务E-完成。报酬：10 Ic已支付。契约解除。】
卡牌上的倒计时图案消失，恢复纯白。同时，景月能感觉到，卡牌里存储的信息点从15变成了25。
一种微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是他靠自己赚到的第一笔信息点。
虽然过程有点小意外，但总算顺利完成了。
返回的路上，景月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再次路过那个公共任务终端，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各种任务，心态已然不同。
这些看似琐碎甚至奇葩的任务，背后或许都联系着这个庞大星域运转的某个细小齿轮。而他，也通过这张小小的卡牌，初步融入了这个经济体系。
他意识到，仅仅拥有0级的基础卡牌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接取更高报酬、更安全或者更需要特定技能的任务，就需要提升卡牌等级。而提升等级，通常需要积累足够的任务完成度、信用评价、以及……证明自己拥有相应的“价值”。
价值，可以是通过完成任务体现的能力，也可以是直接向卡牌系统“注册”并经过验证的某些技能或特性，甚至可以是抵押一定量的信息点作为保证金。
他开始构思，自己有什么可以“注册”到卡牌上的呢？ 超强的体力？不行，太显眼。 妖力？绝对不行。 月华之力？风险太大。 空间感知？这个似乎比较偏门，或许可以包装成“方向感极佳”或“轻微能量感应”？ 或者……从那三把武器上琢磨一下？比如“基础冷兵器维护知识”（从拉普兰德和希儿那里耳濡目染）？或者更虚无缥缈的“具备一定艺术鉴赏力（针对武器纹路）”？
他知道这很勉强，但这是一个开始。他需要一步步地，将自己的能力（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隐藏的），以一种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方式，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可以赖以生存的资本。
赚取信息点，不仅仅是为了零花和实践经费，更是为了获得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独立行走的底气。
他握紧了手中那张似乎变得沉重了一些的白色卡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从这小小的第一步开始，他需要更加主动地去面对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