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东北,赤石-坳头根据地。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山间的鸟鸣便被一种沉闷的、令人不安的轰鸣声打破。站在赤石村后山了望哨上的民兵队长水生,举着来自舟山的望远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来了!是‘张司令’的兵!还有……还有铁王八(指装甲车)!”他声音发紧,对着身旁架设的、刚刚配发下来的晶体管野战电台话筒喊道。
山下,蜿蜒的土路上,尘土飞扬。大约一个营的兵力,穿着杂色军装,呈散兵线缓慢推进。队伍前方,两辆锈迹斑斑、加装了机枪的改装装甲卡车,如同笨重的铁乌龟,发出刺耳的噪音,为其后的步兵提供着可怜的心理掩护。
坳头村方向也传来了类似的警报。敌人选择了同时进攻两个基点,意图分散守军力量。
陈毅农此刻坐镇位于两村之间山坳里的前指隐蔽部,他听着电台里传来的汇报,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参谋长和刚刚抵达不久的军事顾问老杨。
“果然还是来了。兵力、装备,和我们预估的差不多。”陈毅农沉声道,“按第一套预案执行!告诉同志们,沉住气,放近了打!让敌人尝尝我们‘磐石’的硬度!”
命令通过清晰、稳定、几乎没有杂音的晶体管电台,迅速传达到每一个预设阵地。
赤石村前沿,依托岩石和匆匆挖掘的散兵坑构建的第一道防线后,几十名换装了qbZ-191步枪和少量qJb-201班用机枪的民兵骨干,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他们大多是本地农民,几个月前还只会挥舞锄头,此刻却要面对真正的战争。
“不要慌!听我命令!”老杨亲自蹲在第一线,声音低沉而有力,“记住训练的要领!三三制,交替掩护,瞄准了再打!把他们放近到一百米内!”
敌人的前锋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对方士兵脸上麻木而凶狠的表情,甚至能听到军官粗野的吆喝声。那两辆装甲卡车上的机枪,开始对着山头可疑的位置进行盲目的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
民兵们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一百米!
“打!”老杨一声怒吼,率先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砰!砰!砰!”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山头爆发出密集而精准的火力!qbZ-191自动步枪短点射的清脆响声,qJb-201班用机枪持续而稳定的咆哮,还有夹杂其中的qbU-202精确射手步枪沉稳的单发,瞬间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冲在最前面的敌军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他们使用的老式步枪射速缓慢,在自动火力的压制下,几乎抬不起头!那两辆装甲卡车试图用机枪压制,但立刻被占据制高点的精确射手重点关照,驾驶舱和机枪位接连中弹,很快便熄火趴窝,成了两堆废铁。
敌人的第一次进攻,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仓皇溃退下去。
“赢了!我们打赢了!”阵地上,年轻的民兵们忍不住发出欢呼,之前的紧张被初战告捷的兴奋所取代。
老杨却没有丝毫放松,他通过电台向陈毅农汇报:“首长,击退敌首次进攻。我方轻伤三人。敌人装备和战术水平低下,但后续可能会有炮火准备。”
果然,不到十分钟,远处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
“炮击!隐蔽!”
轰轰轰!
几发落后的山炮炮弹落在阵地前后,炸起一团团泥土和硝烟。得益于预设工事和疏散指令,民兵伤亡不大,但士气受到了一定影响。
陈毅农在指挥所里,听着炮声,眉头微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张司令”的家底不止这点。
……
就在福建前线炮火连天之时,舟山基地,迎来了历史性的一刻。
原本用于维修小型船只的船坞,经过紧急改造和严密警戒,此刻成了飞机制造车间。尽管简陋,但充满了工业的力量感。
吴师傅、蔡国庆,以及从基地各处抽调的精干工匠、技术人员,全都聚集在这里,目光聚焦在车间中央那架已经完成总装,线条流畅、涂着灰色底漆的飞机上——初教-6,代号“雏鹰”。
“报告司令!‘雏鹰’01号机,总装完毕,各项地面检查通过!请求进行首次滑行试验!”航空队队长,也是原德械精英班出身、经过系统飞行技能卡强化的王涛,激动地向亲临现场的赵安邦汇报。
赵安邦看着这架凝聚了t3技术图纸和基地无数人心血的教练机,心中同样激荡。这是他实现空军自主造血的第一步!
“批准滑行试验!注意安全!”
“是!”
地勤人员迅速撤离。王涛深吸一口气,跨入狭窄的座舱。启动引擎!活塞式发动机发出平稳有力的轰鸣,螺旋桨卷起强劲的气流。
飞机缓缓滑出车间,在临时平整的跑道上开始加速。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速度越来越快……机头微微抬起……主轮依然紧贴地面……
“稳住!稳住!”吴师傅攥紧拳头,喃喃自语。
终于,在跑道尽头前,王涛轻轻拉杆,“雏鹰”灵巧地跃离了地面,虽然只有短短几米,随即又平稳地落下,继续滑行。
“低速滑行、高速滑行、抬前轮模拟离地……各项数据正常!”负责数据记录的技术员大声报告。
车间外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成功了!虽然只是滑行试验,但这证明飞机的气动布局、动力系统、操控系统基本没有问题!首飞,指日可待!
赵安邦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走到蔡国庆和吴师傅面前,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辛苦了!你们为基地,立下了大功!”
“都是司令领导有方,图纸给力!”吴师傅憨厚地笑着,眼眶却有些湿润。蔡国庆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抓紧时间,总结数据,准备真正的首飞!”赵安邦叮嘱道,“我们的飞行员,等着它呢!”
……
与此同时,舟山与福建前线的通讯,也因为新技术的注入而焕然一新。
赤石村前指,陈毅农拿着一个体积明显小巧、重量更轻、声音却异常清晰的新式电台话筒,正在与舟山基地直接通话,汇报战况。背景里虽然还有零星的炮声,但通话质量几乎不受影响。
“……敌人进攻受挫,现已转为炮击和围困。我方士气尚可,但弹药消耗较大,尤其是精确射手步枪弹药和手榴弹。若敌人持续施加压力,或调集重炮,情况会变得艰难。”陈毅农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
赵安邦在舟山指挥中心,听着晶体管电台传来的、几乎没有失真的声音,心中稍定。通讯的畅通,是远程指挥的生命线。
“坚持住!支援已经在路上!”赵安邦沉声道,“‘海狼’已奉命前出,将对敌可能的后勤补给线进行袭扰。另外,一批紧急筹措的弹药和医疗物资,将由高速运输艇,趁夜色强行突破,送往你们在霞美湾的秘密接应点!预计明晚抵达!”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决然:“告诉同志们,再坚持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后,我让敌人,听到来自北方的惊雷!”
结束通话,赵安邦的目光投向南方,锐利如刀。
福建的“磐石”正在战火中淬炼,舟山的“雏鹰”已然展翅。t3时代的大门已经敞开,是时候,让这个世界,听听来自未来的声音了。
他转身,对廖化下达了新的命令:
“命令军工部门,在保障‘雏鹰’试飞和晶体管电台生产的同时,启动t3级别‘对空搜索雷达’及‘涡喷发动机’相关技术的预研和人才储备工作。”
“命令情报部门,加强对倭寇在福建方向可能投入的新力量,特别是空中力量的侦察。”
“命令……‘惊雷’预备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烽火连天,亦是磨刀之时。雏鹰初啼,终将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