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一号”首次巡航的成功与常态化巡逻机制的建立,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东海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赵安邦的预料。外部目光,尤其是那些老牌列强和近邻岛国,对舟山这股突然冒起、拥有不可思议技术装备的势力,警惕和探究之心急剧上升。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或明或暗的渗透与窥伺。
舟山根据地内部的安全形势,陡然变得严峻起来。
起初只是一些零星的异常。负责港口仓储的队员报告,有几袋水泥似乎被人动过,但未丢失;航空队的地勤发现,一架初教-1的座舱盖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工具试图撬开;甚至定海港外的渔村里,也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以收海货、走亲戚的名义,旁敲侧击地打听基地的事情。
这些蛛丝马迹汇总到赵安邦这里,立刻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他深知,自己掌握的科技对于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那是不亚于一座金山般的诱惑和威胁。
“廖化,启动内部安全监控等级提升预案。对所有接触核心技术和敏感区域的人员,进行二次背景审查和动态行为分析。加强各基地、厂区,尤其是雷达站、航空队、舰艇泊位、指挥中心的物理警戒和出入管控。”赵安邦迅速下令。
“指令已执行。安全监控网络已强化,异常行为识别算法加载中。”廖化冷静地回应。
同时,赵安邦将孙富贵从琼崖紧急召回(由副手暂时接替侦察任务)。这位原巡警出身的侦察专家,对宁海及周边三教九流极为熟悉,心思缜密,嗅觉灵敏,是负责内部反谍工作的不二人选。
孙富贵一回来,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他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组建了一个精干的内部调查小组,成员包括几名绝对忠诚、心思细腻的原巡警老部下,以及廖化提供的技术支持(主要是通讯监控和数据分析)。
调查从那些细微的异常入手。被翻动的水泥袋上提取到了不属于仓库管理员的指纹和织物纤维;初教-1座舱盖的划痕经过高倍放大和材质分析,确认是一种特制的、非民用的撬锁工具所致;而那些出现在渔村的陌生面孔,经过秘密跟踪和画像比对,发现他们最终都与定海县城内新开的一家“四海货栈”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这家“四海货栈”,明面上做着南北杂货的生意,老板是一个自称来自宁波的商人,名叫朱葆三,为人八面玲珑,出手阔绰,很快就在定海县城结交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甚至试图通过捐赠的方式,接触根据地的一些基层单位。
“目标指向很明确,就是这个‘四海货栈’。”孙富贵在秘密指挥部向赵安邦汇报,“根据廖化对近期异常无线电信号的监控,发现有几个特定频段的加密信号,发射源就在货栈附近。而且,我们监听到货栈的伙计在私下交谈中,会使用一些特定行业的黑话,不像是普通商人。”
“能确定背后是谁吗?”赵安邦问道。
“目前线索还比较杂乱。”孙富贵分析道,“货栈的资金流水很大,部分来源疑似与上海的一些日资洋行有关。但也有迹象表明,他们似乎也在搜集关于英国佬和美国人动向的情报。这个间谍网,可能不止服务于一家。”
“多头蛇?”赵安邦眼神一冷,“不管它有几颗头,都要给我剁下来!有把握收网吗?”
“再给我两天时间。”孙富贵信心十足,“我们需要摸清他们传递情报的具体渠道、密码本存放位置,以及核心成员。目前已经锁定了货栈内的三个关键人物,包括老板朱葆三。另外,我们发现他们似乎在尝试收买我们内部一名负责垃圾清运的工人,想通过他获取一些废弃的零件或文书。”
“将计就计!”赵安邦立刻有了决断,“控制住那个工人,在他配合下,给对方提供一些我们精心准备的‘废料’,引蛇出洞,摸清他们的交接方式和上线!”
“明白!”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暗处展开。在廖化的精准监控和孙富贵的周密布置下,那个被控制的工人在下一次交接时,将一份经过处理的、看似是废弃的“雷达元件外壳图纸”(实则是经过修改、蕴含错误信息的诱饵)交给了对方指定的联络人。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孙富贵小组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紧紧盯着猎物的每一个动作。他们跟踪取货的联络人,监听着加密信号的发送和接收,逐步摸清了这个间谍网在舟山本岛及附近岛屿的五个秘密联络点,以及他们利用渔船、商船将情报传递出去的渠道。
收网的时机成熟了。
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当“四海货栈”的密室中,朱葆三正在将最后一份关于“定海一号”巡逻规律(部分为虚假)的情报加密,准备交由次日清晨离港的一艘伪装成渔船的通讯船送出时,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
“都不许动!”孙富贵一马当先,手持驳壳枪,身后是如狼似虎的内部调查组成员和精锐警卫战士。
朱葆三脸色瞬间惨白,还想挣扎,却被迅速制服。与此同时,在定海县城其他几个地点,以及外岛的两个秘密联络点,同步收网行动也迅速完成。包括朱葆三在内,共计十七名核心间谍成员被捕,缴获电台三部、密码本四套、大量尚未传递出去的情报(涉及军事部署、技术细节、人员构成等)、活动经费(金银、外币)以及特工器材若干。
经过连夜突击审讯(孙富贵很“擅长”这个),这个代号“海蛇”的间谍网浮出水面。它果然是一个多国情报机构暗中扶持、交织利用的复杂网络,主要服务于日本特高科,但同时也在为英国军情六处和美国战略情报局(oSS前身)提供有偿情报。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不惜一切代价,获取舟山势力,尤其是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装备的详细情报。
“好一个‘海蛇’!手伸得真长!”赵安邦看着审讯报告,目光冰寒。这次虽然成功破获,但也敲响了警钟。外部势力的渗透无孔不入。
“首长,这些人怎么处理?”孙富贵请示。
“首恶朱葆三及主要骨干,公开审判后,依法严惩,以儆效尤!其余胁从者,视情节轻重,或劳动改造,或驱逐出境。将所有缴获的物证,以及我们的审讯结果,整理成册。”赵安邦命令道,“同时,以此为契机,在根据地内部开展一场全面的保密防谍教育活动,提高全体人员的警惕性。完善我们的保密制度和安全审查流程。”
“是!”
“海蛇”网的覆灭,如同一场及时雨,清除了内部的重大隐患,也极大地震慑了潜在的窥伺者。赵安邦借此机会,进一步强化了内部安全壁垒,建立了更为严密的人员审查和信息管控机制。
他知道,随着自身力量的不断壮大,未来面临的间谍与反间谍斗争将会更加激烈和复杂。但这一次的胜利,无疑为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巩固之机。核心机密,必须用铁与血来扞卫。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