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里出政权,但要想政权稳固,离不开两条腿走路——军事与民生。在撒下高产麦种这颗希望之星的同时,赵安邦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关乎人心向背和队伍战斗力的关键领域——医疗。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一场普通的风寒腹泻,一次并不严重的刀剑创伤,都可能因为缺医少药或落后的治疗手段而夺去性命。保安团成立以来,虽然尚未经历大规模战事,但日常训练中的磕碰扭伤、剿匪时受的轻伤,以及季节更替引发的流感等,都已凸显出医疗保障的匮乏。原先县里那个仅有一个老郎中和两个学徒的“惠民药局”,根本无力承担保安团的医疗需求,更别提覆盖全县百姓了。
赵安邦记得那个在警察所伤员初步救治中表现出冷静和细心的女人——罗芳。她是县城唯一一家西医诊所的护士长,丈夫早逝,独自带着一个女儿生活。原主记忆里,罗芳性格坚韧,业务能力在宁海这小地方算是拔尖的,而且颇有责任心。在保安团成立之初,赵安邦就让陈大山以优厚待遇,将她聘请过来,临时负责团里的伤病号处理。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罗芳带来了基本的清创、消毒、包扎理念,虽然物资有限,但至少让伤员们得到了远比土方郎中和巫婆神汉更科学有效的处理,感染和死亡率显着下降。士兵们对这个说话温和、动作利落的“罗护士”非常信服。
现在,是时候将这种临时性的安排制度化、规模化了。
赵安邦在司令部旁专门腾出了一个小院,挂上了“宁海县保安团卫生队”的牌子。他再次召见了罗芳。
罗芳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外面罩着件干净的围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常年熬夜的疲惫,但眼神明亮而坚定。她对于赵安邦的召见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位威权日重的年轻团长有何指示。
“罗护士,请坐。”赵安邦态度很客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弟兄们都说,有你在,他们受伤生病心里踏实不少。”
“赵团长过奖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罗芳微微躬身,声音平和。
“分内事能做到这般地步,已属难得。”赵安邦话锋一转,“不过,仅靠你一个人,忙前忙后,终究力有不逮。我打算正式成立保安团卫生队,由你担任队长,职级等同连长。除了负责团内官兵的医疗保健,将来条件允许,也要兼顾县内百姓的疫病防治和紧急救治。你看如何?”
罗芳愣住了。队长?职级等同连长?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只是一个护士,虽然懂些西医知识,但在重男轻女、尊卑有序的县城里,何曾有过女子担任如此“官职”的先例?
“赵团长,这……这恐怕不合适吧?我只是一介女流,懂得也有限,怕是难当此重任……”罗芳下意识地推辞,心中却有一丝火苗被点燃。哪个有抱负的人不希望得到重用?尤其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
“女流又如何?有能力者居之。”赵安邦语气斩钉截铁,“我看重的就是你的专业和责任心。不懂可以学,人手不够可以招!我会全力支持你。”
说着,他让廖化搬过来一个小木箱,打开后,里面是码放整齐的药品和器械——这是赵安邦花费150积分从t2商城兑换的基础野战医疗包(连级标准) 和简易外科手术器械套装。
“这些,是给你的第一批物资。”赵安邦指着箱子里的东西,“磺胺粉、酒精、绷带、止血带、手术刀、剪刀、钳子……还有一些基础的医学书籍(同样是简化翻译版)。你要尽快熟悉,并挑选几个心灵手巧、认字的年轻人,男女不限,组建你的班底,进行培训。”
罗芳看着箱子里那些只在省城大医院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的精良器械和药品,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尤其是磺胺粉,她听说过这是能对抗“败血症”的神药!有了这些,能救活多少人命啊!
巨大的责任感和被信任的激动,瞬间压倒了犹豫和胆怯。罗芳站起身,挺直了原本有些微驼的背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承蒙赵团长信任,罗芳……必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好!”赵安邦要的就是这个态度,“需要什么,尽管向陈大山或者直接向我提。眼下有几件事要你立刻着手:第一,制定卫生队的规章和诊疗流程;第二,对新招募的卫生员进行紧急培训,重点是战场急救和常见病处理;第三,对全团官兵进行一次基本的体格检查,建立健康档案;第四,协助县里,对水源、垃圾堆放点进行巡查,预防时疫。”
任务繁重,但罗芳毫无惧色,一一记下。
卫生队的成立,悄无声息,却意义深远。罗芳很快展现出了她的能力和魄力。她从保安团家属和县城略通文墨的年轻女子中,招募了五名学徒,日夜不停地培训。赵安邦提供的现代医学知识(哪怕是基础版)相对于这个时代的落后医疗观念,无疑是降维打击。清创消毒、无菌操作、对症用药……这些概念被罗芳强行灌输给学徒们。
小院里时常飘出消毒水的气味,不时有士兵因训练受伤或被送来治病,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妥善处理。消息渐渐传开,不仅保安团内部士气更加稳固,连县城百姓也开始对这支“女医官”队伍刮目相看。一些得了疑难杂症或旧伤顽疾的百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求诊,罗芳在能力范围内也尽量施以援手,保安团“保境安民”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赵安邦偶尔会去卫生队看看,每次都能看到罗芳忙碌而专注的身影,以及那些年轻学徒们从笨拙到熟练的进步。他知道,这棵医疗的幼苗,正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长。它现在或许还很弱小,但将来,或许就是无数将士和百姓生命的保障。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罗芳在整理赵安邦提供的医学书籍时,对其中关于“微生物”和“传染病防控”的部分格外感兴趣,常常蹙眉深思。赵安邦心中微动,或许,这位罗护士长的潜力,远不止一个卫生队长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