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小镇归来后,沈星河和林悦的生活看似恢复了规律,却依旧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之下。林悦每天早起准备早餐,餐桌上摆放的都是沈星河曾经最爱吃的食物,可沈星河只是匆匆扒拉几口,便拎起公文包出门;林悦晚上倚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电视屏幕的微光映着她疲惫的面容,而沈星河总是在她快要睡着时才踏着夜色归来,简单洗漱后便背对着她躺下。
这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被彻底打破。沈星河加班到深夜,办公室外的雨幕如帘,将城市切割成模糊的色块。他收拾文件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林悦正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餐厅相谈甚欢,男人的手越过餐桌,轻轻搭在林悦的手腕上。
沈星河的手指瞬间攥紧手机,屏幕在他掌心硌出一道红痕。照片的拍摄时间显示为三天前,那时林悦告诉他自己在公司加班。雨水拍打着窗户的声音仿佛变成了尖锐的耳鸣,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办公室,任凭雨水浇透全身。
推开门时,林悦正在厨房煮宵夜,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淋成这样?快换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沈星河将手机摔在餐桌上,屏幕上的照片刺得林悦脸色骤变。
林悦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汤勺“当啷”掉进锅里:“他……他是合作方的负责人,那天只是谈工作……”
“谈工作需要拉手?”沈星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赵宇的教训还不够吗?你到底要我被欺骗多少次?”
“不是的!他只是不小心碰到……”林悦慌乱地解释,眼泪夺眶而出,“我可以叫他来当面对质!”
沈星河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他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林悦,我好累。我以为我们已经跨过了那些坎,可每次当我想要重新信任你,现实就给我一记耳光。”
厨房里的电磁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林悦转身关火,却被滚烫的锅沿烫到指尖。她咬着嘴唇没出声,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沈星河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愧疚取代——自从赵宇的事情后,林悦确实在努力改变,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可自己似乎从未真正放下过防备。
深夜,沈星河躺在客房的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他想起旅行时林悦在海边说的话,想起她为了修复关系做出的种种努力,又想起照片里那个刺眼的画面,矛盾与痛苦在心底不断拉扯。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李强发来的消息:“沈哥,我查到点东西。那个和林悦见面的男人,背后有竞争对手的影子。”
沈星河猛地坐起身,手指飞快地回复:“具体情况?”
李强的消息很快传来:对方公司得知沈星河和林悦关系缓和,担心他们联手报复,便安排人接近林悦,试图制造新的矛盾。而那张照片,极有可能是故意泄露给他的。
握着手机,沈星河的心跳快得惊人。他想立刻找林悦解释,可走到房门前,却又停住了脚步。这段时间的猜疑与隔阂,真的只是因为外人的挑拨吗?还是说,自己内心深处,始终无法真正原谅她曾经的背叛?
第二天清晨,沈星河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旁边放着林悦留下的字条:“我去公司了,早餐记得吃。”字迹有些潦草,末尾还晕开了一点水渍,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沈星河机械地喝着粥,粥里放了他最爱的红枣,甜丝丝的味道却让他喉咙发紧。他拿出手机,反复看着李强发来的消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先是联系了李强,让他帮忙约见那个男人。见面地点选在一间偏僻的茶室,沈星河提前到达,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心情复杂。不久后,男人匆匆赶来,见到沈星河的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沈先生,我……我也是被逼的。”男人慌乱地解释,“他们说只要制造你们的矛盾,就给我一大笔钱。照片是摆拍的,那天我们只是在谈合作细节……”
沈星河握紧茶杯,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你以为一句被逼的,就能把伤害一笔勾销?”
男人连连道歉,掏出手机,将和竞争对手的聊天记录一一展示。沈星河拍下证据,起身离开时,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最好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回到家,沈星河发现林悦坐在客厅的黑暗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林悦戒烟多年,此刻却又重新染上了烟瘾。听到开门声,她慌忙掐灭香烟:“你去哪了?我打了很多电话……”
“我去找了那个人。”沈星河打开灯,将手机里的证据展示给她看,“照片是假的,是他们故意挑拨。”
林悦盯着屏幕,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哭了:“所以呢?就算证明了这次是误会,你就能彻底相信我吗?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怕说错话,怕做错事,怕你又因为一点小事怀疑我……沈星河,你知道这种日子有多煎熬吗?”
沈星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悦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或许我们都错了。我们以为只要找到真相,就能回到过去,可破镜又怎么可能重圆?”
“林悦,我……”沈星河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碰到一片空气。
“给彼此一点时间吧。”林悦转身走进卧室,再次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我去朋友家住一段时间。等我们都想清楚了,再谈未来。”
门被轻轻关上,沈星河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信任和猜疑,早已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忽然明白:婚姻里最难跨越的不是外界的阴谋,而是被伤害后,彼此心中那道难以愈合的裂痕。而他们能否在这场迷雾中找到出路,或许真的需要一场彻底的自我救赎与坦诚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