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五感如同潮水般涌回，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真实感。鼻腔里是防空洞KtV角落积尘的霉味，耳边隐约还能听到隔壁传来走调的《最炫民族风》余韵——那是他之前设置的、用于干扰低级精神感应丧尸的循环播放曲目，现在看来效果拔群，连他自己都快被洗脑了。
顾九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用废弃荧光管拼凑的简陋吧台，以及吧台上那台闪烁着不明信号灯的、被魔改得面目全非的便携式信号基站。这是他“直播间”的核心设备，也是连接那群高等文明“乐子人”的唯一通道。
刚才在意识层面与丧尸集合体的惊险搏杀，以及在那片奇异“虚无”中的发现，仿佛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但脑海中规则嘲讽系统界面上，那微微闪烁的、代表与底层网络“后门”坐标连接的微弱光点，提醒着他那一切并非虚幻。
【系统提示：意识扰动等级提升至Lv.2。解锁新技能：信息伪装（初级）。】
【技能说明：可消耗精神力，对特定信息（包括但不限于自身气息、能量波动、简单意念传递）进行短期、低强度的扭曲伪装，模拟成无害或非目标信息。效果受目标感知强度及环境干扰影响。】
【观众打赏结算：直播“意识深渊蹦极与机房幽灵初体验”获得大量惊叹值，能量单位+85。现有能量单位：127。】
能量单位首次突破一百大关，还解锁了新技能。看来那群乐子人对他在意识层面的“作死”行为相当买账。顾九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很好，风险和收益并存，这笔买卖，做得值。
新技能“信息伪装”……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他正愁如何更安全、更高效地“挑衅”末世法则，获取更多打赏和升级机会，同时避开那些越来越难缠的丧尸和势力的注意。
他的目光投向防空洞厚重的金属大门。门外，是死寂与危险并存的末日都市。之前他依靠物理屏障和噪音干扰来隐藏自己，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随着他活动越来越频繁，迟早会被更强大的存在盯上。
“得找个新的‘安全区’，或者说，‘直播现场’。”顾九黎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吧台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如同在敲击计算器。“一个既能提供一定庇护，又方便我‘表演’，还能有效利用新技能的地方……”
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丧尸是靠什么追踪活物的？听觉？视觉？还是……对生命气息的特殊感应？如果，他能用“信息伪装”技能，将自己那诱人的“活人气息”掩盖掉，或者……替换掉呢？
替换成什么？丧尸不感兴趣，甚至厌恶的东西？
顾九黎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箱子上。那是他从一个废弃的调料仓库里搜刮来的战利品——整整一箱，虽然过期但香味依旧浓烈的……孜然粉。
丧尸对孜然味没反应，这是他在之前一次被迫与丧尸近距离接触时偶然发现的。当时他打翻了一包孜然，浓烈的气味弥漫开来，那几个丧尸却毫无所觉，依旧执着地追寻着他之前留下的血迹。
一个疯狂的计划迅速成型。
他要出门。不是偷偷摸摸地出去，而是……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他打开那箱孜然，毫不吝啬地将大量孜然粉混合着少量水，调制成粘稠的糊状。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将这些散发着浓郁烧烤摊气息的糊状物，仔细地、均匀地涂抹在自己的外套、裤子上，甚至脸上、头发上也沾了一些。
瞬间，他整个人仿佛刚从烧烤架上下来，散发着一种极其接地气的、与末日氛围格格不入的奇异味道。
“信息伪装，启动。”他心中默念，调动精神力，激活了新技能。
一股微弱的、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覆盖了他全身。他并没有试图完全消除自己的生命气息——那消耗太大，且容易引起某些特殊存在的警觉——而是引导着“信息伪装”技能，将自身散发出的“信息素”中，关于“美味活人”的那部分特征，尽可能地扭曲、覆盖，同时将“孜然”这种强烈而无害的气味信息，放大、凸显，作为一层保护色。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孜然味呛到），走到防空洞大门前，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门外，灰蒙蒙的天空下，街道上游荡着几只行动迟缓的低级丧尸。它们漫无目的地晃悠着，腐烂的眼珠空洞无神。
顾九黎屏住呼吸，迈出了第一步。
一只距离最近的丧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脑袋僵硬地转向他的方向，浑浊的眼珠盯着他。
顾九黎心脏微微一提，精神力维持着“信息伪装”的稳定。
那丧尸歪着头，似乎在“分析”眼前这个散发着奇怪味道的“东西”。它抽动了一下腐烂的鼻子，没有嗅到记忆中令它兴奋的鲜活血肉气息，反而是一股它无法理解的、强烈的香料味。它呆立了几秒，然后似乎失去了兴趣，慢吞吞地转回身，继续它毫无意义的徘徊。
成功了！
顾九黎心中一定，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保持着匀速，如同一个普通的、散发着孜然味的“背景板”，从几只丧尸中间穿行而过。那些丧尸对他视若无睹，偶尔有靠近的，也只是被他身上浓烈的味道“劝退”。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不是隐身，而是以一种荒诞的方式，成为了丧尸感知中的“非目标”。就像一块石头，一棵树，或者……一包行走的孜然。
【观众打赏：来自“香料征服者”的赞赏，能量单位+5。】
【观众打赏：来自“气味伪装大师”的惊叹，能量单位+5。】
【系统提示：技能“信息伪装”熟练度提升。】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和能量单位增加的反馈，让顾九黎更加确信这条路子的可行性。他一边维持着伪装，一边快速在破败的街道上移动，寻找着合适的“新直播间”地点。
他的要求很明确：位置相对开阔，便于“表演”和被发现（被乐子人观众看到）；有一定结构复杂性，便于布置和躲避突发危险；最好还能有点“特色”。
搜寻了大约半小时，穿过几条满是废弃车辆和碎石的街道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处地方——一个位于十字路口街心小公园里的、已经半坍塌的观景亭。
亭子由几根水泥柱支撑，顶部塌了一半，露出钢筋骨架。视野相对开阔，四个方向都能观察到。亭子周围是枯萎的草坪和几棵光秃秃的树，提供了些许缓冲空间。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不算特别隐蔽，但也不是丧尸密集的核心区域。
“就这里了。”顾九黎点了点头。这里足够“舞台化”。
他快速清理了亭子里的碎石和垃圾，然后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多功能工具包里（这是他之前从一个废弃军事补给点找到的宝贝），拿出几个小巧的、自带微弱信号发射功能的微型摄像头，小心翼翼地安装在亭子的几个承重柱和残存的顶棚骨架上，确保能覆盖亭子内外的主要角度。
接着，他又从背包里（里面塞满了各种看似无用、却在他奇思妙想下可能发挥作用的“道具”）掏出一块折叠的、略显脏污的帆布，几根可组装的金属杆，还有一个……小巧的便携式烧烤炉？以及几包真空包装的、疑似肉类的东西（来源不可考，但系统鉴定为“可食用，风味存疑”）。
他手脚麻利地将帆布撑开，用金属杆固定在亭子一侧，形成一个简易的遮阳棚（虽然并没有什么阳光）。然后将烧烤炉支起来，把那几包“风味存疑”的肉拆开，串在随手捡来的、稍微打磨过的钢筋条上。
最后，他拿出了终极道具——那瓶只剩下小半的、浓香型孜然粉。
做完这一切，他调整了一下安装在领口的微型麦克风（连接着直播间），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那种属于金融精英的、带着几分疏离和算计的营业式微笑。
“各位观众，下午好。”他的声音通过直播间传递到未知的维度，“欢迎来到‘末世求生·特别篇’直播现场。今天，我们不探讨资本运作，也不进行风险投资。”
他拿起一串“肉”，放在点燃的、只有少许炭火的烧烤炉上，慢条斯理地刷上一点油（也是搜刮来的），然后，潇洒地撒上了一把孜然。
浓郁的、带着烟火气的孜然香味，瞬间在死寂的十字路口弥漫开来。
“今天，我们直播的主题是——”顾九黎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以及那些开始被香味和动静隐约吸引、缓缓看过来的丧尸，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在尸潮边缘开一家烧烤摊，是种怎样的体验？》”
【观众打赏：来自“孜然战神”的疯狂打call，能量单位+10！】
【观众打赏：来自“末日美食家”的期待，能量单位+8！】
【系统提示：直播间热度持续上升中……】
仿佛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原本只是在远处徘徊的丧尸，开始朝着十字路口的方向聚集过来。它们是被声音和那陌生的“烹饪”动静吸引的。越来越多的身影从街道的各个角落冒出来，步履蹒跚，却目标明确地朝着观景亭围拢过来。
灰色的瞳孔，腐烂的面容，低沉的嘶吼，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顾九黎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翻烤着手中的肉串，时不时撒上一把孜然。浓烈的香气与丧尸身上散发的腐臭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氛围。
他甚至在丧尸靠近到一定距离时，拿起烤好的（半生不熟的）肉串，对着最近的那只丧尸晃了晃，语气带着一种欠揍的调侃：“哥们儿，来一串？孜然味的，嘎嘎香。”
那只丧尸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行为艺术，它只是盯着顾九黎，或者说，盯着他手上那个散发着热量和奇怪味道的“物体”，喉咙里发出更加焦躁的嗬嗬声。
更多的丧尸围了上来，几乎将小小的观景亭围得水泄不通。它们伸着腐烂的手臂，试图触碰亭子里的“异常”，但似乎又被那无处不在的孜然气味和顾九黎身上稳定的“信息伪装”所干扰，显得有些迟疑和混乱。
从无人机的俯瞰视角（顾九黎之前放出的）看去，以观景亭为中心，密密麻麻的丧尸围成了一个圈，而圈中心的顾九黎，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小马扎上，啃着卖相不佳的烤肉串。
这幅画面，充满了极致的荒诞与黑色幽默。
【观众打赏：来自“行为艺术大师”的膜拜，能量单位+15！】
【观众打赏：来自“丧尸调教师”的兴奋打赏，能量单位+12！】
【系统提示：技能“信息伪装”熟练度大幅提升！接近升级临界点！】
【系统提示：检测到大量规则嘲讽能量汇聚，解析中……】
顾九黎一边享受着脑海里不断响起的“金币落袋”声，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周围丧尸的反应。他注意到，虽然“信息伪装”和孜然气味有效干扰了丧尸的敌意判定，但随着聚集的丧尸数量增多，那种无形的、源于集体意识的压力也在缓慢提升。
而且，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些不一样的动静——更沉重、更快速的脚步声。
“看来，吸引来了一些‘大家伙’。”顾九黎扔掉吃剩的签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热身环节结束，接下来，是时候展示一下，如何在尸潮的‘热情簇拥’下，优雅地……收摊了。”
他看了一眼系统中“信息伪装”技能那即将充满的熟练度条，又感受了一下体内充盈了不少的能量单位，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新技能，正好拿来试试效果。而这场直播的高潮，才刚刚开始。他需要更惊险、更刺激的场面，来撬动那些乐子人观众更多的打赏，也为后续可能的“大计划”积累资本。
他深吸一口满是孜然味的空气，目光投向了尸群外围，那几个正在快速接近的、明显更加高大的阴影。
“来吧，让收视率，再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