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Nikto。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自然地走到她身后,俯身,双臂从轮椅靠背的两侧环过,用一个温柔却不容挣脱的力道,从背后将她连同轮椅一起轻轻拥住。
他们低下头,面具边缘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像确认她的存在般依赖地、缓慢地蹭了蹭。温热的呼吸透过孔洞,拂过她的耳廓,他们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疲惫:“……又没能和你搭档。”
夜莺向后靠进他们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她抬起手,轻轻覆在他们环在自己身前的小臂上,指尖能感觉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开玩笑地说:“可能是price长官想及时止损,怕我们俩再打在一起,把基地拆了。”
Nikto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沉默了片刻,才闷闷地开口:“我们不是故意的……那个人格……我们已经‘惩罚’过了。”
“惩罚?”夜莺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不寻常的词,微微挑眉。
【Nikto,闭嘴!】
【我们……不能说……】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Nikto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止住了话头,只是更深地埋首在她颈间,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
夜莺一点也不想知道。就在他们迟疑和闪躲的瞬间,一种细密的心疼骤然攫住了她的心脏。
因为有和Nikto类似的经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体内那个不受控制的暴戾人格是他们背负的东西,每一次失控后的清醒,对他们而言都是一场自我凌迟。
所谓的“惩罚”,其过程她不愿,也不敢去想象。
她不再追问,只是将原本轻抚他们小臂的手,改为更用力的回握。她用侧脸贴了贴他们的面具,声音轻柔:“嗯。不说这个了。”
她感觉到他们紧绷的身体在她的温言软语中一点点松弛下来,那环抱着她的手臂也重新恢复了力度。两人就这样在寂静无人的廊道里静静相拥。
这个拥抱里,没有情欲,只有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互相舔舐伤口,是无需言说的懂得,是超越一切的心疼与包容。
Nikto无声地计数着她平稳的心跳,那是能让他们从内部纷争中暂时抽离的安定节拍。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缓缓松开手臂,绕到她的轮椅前,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伏下来,使得他们的视线得以平齐。
昏暗的光线下,他们那双透过孔洞的眼睛异常明亮。他们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掌,示意她也将手伸出。
夜莺带着些许好奇,顺从地摊开掌心。
一枚柔软的物品轻轻落在了她手上。那是一片鲜红色的绒布,精巧地缝制成圣诞帽的形状,顶端还缀着一个微小而蓬松的白色绒球。
只是这尺寸实在太小了……她戴不上。
“这是给维斯塔的。”Nikto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与他们外表极不相称的柔和。
接着,他们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顶稍大一些,但还是戴不上人类的圣诞帽,“这是阿波罗的。”
夜莺低头看着掌心这两顶针脚细密整齐的帽子,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地触动了。她伸出指尖,极其轻柔地抚摸过那柔软的绒布和可爱的小绒球,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真好看……”她抬起眼,眼中漾着笑意与感动,“谢谢你,Nikto。”
“不用谢。”他们蹲在原地,仰头看着她,面具下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赧然,“我们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夜莺难以想象Nikto的手,是如何在灯下耐心地裁剪、缝合出如此精巧细致的工艺品。
“我回去就给维斯塔戴上,”她承诺道,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Nikto似乎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他们的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面具边缘几乎要触到她的额前,低沉嗓音带着灼热气息落在她耳畔:
“知道吗?你拿着圣诞帽的样子,让我们都在想象……你被绑带缠绕的手腕,会比这些布料更柔软吗?”
夜莺呼吸一滞,可偷偷跑出来的人格还在继续:
“……我们要亲自给你戴上鹿角发箍,然后慢慢拆开你这份……只属于我们的‘礼物’。”
Nikto那句暧昧的话语仿佛带着温度,烫得夜莺耳根发麻,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动轮椅,有些慌乱地丢下一句“我…我去下洗手间”,便匆匆朝着廊道深处驶去。
当她用冷水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颊,整理好心情重新出来时,廊道里已经空无一人,Nikto的身影融入了阴影,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她回到外面时,掼蛋战局正酣。
horangi和Soap这对临时搭档竟意外地默契,嘴上互相嘲讽,出牌却凌厉逼人。然而,牌运似乎更偏向于Zimo和Keegan。
最后一轮,Zimo一套精妙的组合牌彻底锁死胜局,一把放下了手中最后的偷鸡牌。
“看来命运女神今天没怎么眷顾你们。”Keegan在面罩下对着输牌的Soap和horangi露出一个极淡却难掩得意的笑容。随即,他目光转向回来的夜莺,眼神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拿起桌上的一杯温热的可可,自然地递给她,“喝点热的,比酒舒服。”
夜莺接过,心里微微一暖:“谢谢。”
这一幕落在Zimo眼里,让他原本因赢牌而稍显舒缓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牌,目光直直看向夜莺:“阿晴,”他用了这个更显亲近的称呼,“圣诞节后,下个月就过年了。要不要和我回国?我们老家会下很厚的雪,你到时候可以带着阿姨一起来看看。”
Keegan脸上的浅淡笑容瞬间收敛,他立刻抬眼看向Zimo,灰蓝色的眼眸里锐光一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一个月后的事情,现在定下来是不是有点早?任务排期和恢复情况都还是未知数。”
Zimo唇角微动,那句“不早”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一个带着酒气的身影不由分说地打断。
Krueger插了进来,恰好用他宽阔的背脊隔断了Zimo投向夜莺的视线。
“我的。”Krueger带着些许占有欲开口,带着酒后的沙哑,目光扫过Zimo和Keegan,最终落在夜莺身上时,那锐利似乎被酒精柔化了几分。
Zimo看着Krueger这副模样,心里那股无名火又升上来了。
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那点被打断的不悦迅速敛去,转而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他伸手从旁边桌上拿起一串看起来烤得焦香诱人、实则被老陈“特别关照”过的烤肉串,若无其事地递向Krueger:“刚烤好的,你还没尝过吧?”
夜莺不明就里,见Zimo主动分享食物,也顺着话头,仰头对Krueger温和地笑道:“是啊,老陈的手艺很不错的,你尝尝看?”
Krueger的视线在夜莺带着笑意的脸上停顿了一秒,那双因酒精而有些迷离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他低头看了看那串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烤串,又抬眼看向Zimo,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那转瞬即逝的挑衅。
Zimo趁势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却又将了一军:“那还说啥了,Krueger,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还是说……怕辣?”最后两个字,他刻意放轻了声音。
“哼。”Krueger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酒精激发着好胜心有些上头。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烤串,当着所有人的面,张口就咬下了一大块。
下一秒,毁灭性的辣味如同炸弹般在他口腔里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