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呼唤里带着某种克制的警告,又像是情不自禁的试探。
他的目光缓缓从她的眼睛滑落到她的面罩上,然后继续向下,停留在撩起的那截腰腹……
空气变得粘稠,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Keegan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抬起,朝着她裤腰的松紧带靠近……
但就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他蜷起手指,收回了手。
【现在不行。】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她不喜欢这样。
脑海里闪过她躲闪的眼神,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他可以等。
等到她愿意主动揭开的那一刻。
最终,Keegan先移开了那过于专注的视线,坐直身子,将药膏罐子仔细盖好,指尖在磨砂质感的盖子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才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叩”。
“这罐药膏你留着,”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记得早晚各涂一次,按摩到吸收就好。”他嘱咐着,目光却落在桌面的纹路上,没有再看她。
“……谢谢。”夜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几乎消散在空气中。
她立刻放下衣摆,布料遮住了刚才被他指尖触碰过的皮肤。她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想要立刻逃离这个空间。
在她转身,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Keegan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比刚才沉稳了些,但那份关切依旧清晰可辨:
“明天训练,不用太勉强自己。”
夜莺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她怕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灰蓝色眼睛。只是低低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便迅速拧开门把手,快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在身后合拢,夜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微微发烫的掌心。
完了……好丢人……
刚才在他房间里,自己那副紧张的样子,还有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在那样安静的环境下,他一定听得一清二楚吧?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觉得她……
那种被看穿、又害怕被看穿的矛盾心情,混杂着肌肤相触时残留的悸动,将她牢牢缠住。
【奇怪个鬼哦,他开心到爆炸了好嘛~】潘多拉开始吃瓜,补充,【你担心他干嘛啊,撩完就跑不是你的寻常作风吗?】
潘多拉这个死王八,尽说风凉话。
【没有!我没有。】夜莺立马狡辩。
【嗯~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一种混合着尴尬和莫名悸动的情绪在她心里翻滚,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潘多拉帮她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驱散那份不自在。
【冷静,姐妹,冷静!】她低声告诫她,【你还有正事要做!】
她想起原本去找Keegan之前,是打算去查阅一下近期任务归档,好尽快重新熟悉工作节奏的。
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训练服,朝着简报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简报室门口,门恰好滑开,三个熟悉的身影先后走了出来。
是Ghost、Nikto和刚刚结束汇报的horangi。
“哟!”眼尖的horangi率先看到了她,调侃语气立刻上线,“看看这是谁?我们休假归来的‘世界大闲人小姐’终于舍得现身了?”
夜莺面罩下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
horangi走上前,在杀人的目光们下,十分自来熟地试图揽住夜莺的肩膀,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继续笑着说道:“怎么样,老家饭菜的香味还没忘干净吧?不像我们,刚从一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公费旅游回来,啃了一周压缩饼干。”
他话音刚落,Ghost低沉冷硬的声音就透过面具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刻薄:“‘风景如画’?看来那片‘美景’没把你的舌头留下当纪念品,真是遗憾。”
horangi夸张地捂了下胸口,刚想回嘴,Ghost却没再给他机会,视线猛地转向夜莺,那目光即使隔着面具也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他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走了,有正事。” 他刻意省略了称呼,转身欲走。
夜莺心头一紧,她能感觉到Ghost平静语气下翻涌的不满……
她下意识地想跟上他,想要解释那天晚上的误会,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
她刚迈出半步,脚步骤然被一道阴影阻断。
“haш cвeт.(我们的光)”
Nikto上前一步,他们高大的身形瞬间挡住了夜莺看向Ghost的视线,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们甚至没有看Ghost一眼,那双深邃的冰蓝目光透过面具的孔洞,牢牢地、专注地锁在夜莺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请跟着我们。”这句话不是商量,而是近乎命令的陈述,仿佛她的归属早已注定。他们向她伸出手,那姿态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Ghost的脚步停下了,但他没有回头,只是隔着那副骷髅面具,侧过脸。
那道视线如有实质,混合着未消的醋意、受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沉重地压在夜莺的肩上和心上,沉默地等待着她的选择。
一丝为难在夜莺心头掠过。
她想起上次任务后精神不稳时,自己失控让潘多拉对Nikto出手……
还有‘她’的那些带着纯粹恶意的发言……
【别脑补,他喜欢那样。】潘多拉在她意识深处有些烦躁地嗤笑,似乎对夜莺拖泥带水的情感纠纷感到不满。
可夜莺无法这样轻易地将责任推卸。
因为夜莺觉得,那不仅仅是失误,而是一次危险的背叛。
背叛了战友之间应有的信任底线,也背叛了她自己所坚守的某种原则。
那种将内心最阴暗面宣泄在同伴身上的行为,让她感到无比羞愧。
【……随便你。】潘多拉丢下这句话,留下夜莺独自面对这混乱的局面。
内心的负罪感与对Ghost那未解释的误会的焦急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窒息。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艰难地从Ghost沉默的背影上移开,转向面前的Nikto。她知道,若不先处理这份愧疚,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去找Ghost。
“Nikto,”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和郑重,“在那之前……关于上次,我失控对你出手的事。我很抱歉,那不是我该有的表现。”
她选择直面这个问题,尽管时机糟糕透顶。
Nikto静默地听着,周身冷硬的气场在她道歉的话语中似乎缓和了些许,甚至带上了一丝因为她的选择的愉悦。
他们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绝对的维护:“我们的光,向来不需要为阴影的躁动道歉。”
“我们的光”这个称呼,带着一种近乎宣示所有权的亲昵,让Ghost周身那本就极低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他没有再停留,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猛地转回身,决绝地迈开了步子。
那背影不再仅仅是冷漠,更透着一股被彻底刺伤后的、支离破碎的孤寂。
他走得很快,脚步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沉重而清晰,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