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的大脑瞬间拉响最高警报,但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完全没有认出对方。“阿尔贝托先生,幸会。”她点头致意,目光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自然地转回门多萨身上,不给对方任何审视她反应的机会。
她知道K?nig大概率没有认出格瑞夫斯,因为关于他的信息是灰狼和Krueger给的。
‘阿尔贝托’对夜莺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眼神却如同冰冷的探针,仔细地审视着她和K?nig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尤其是K?nig。
“林小姐的公司……业务范围很广。”格瑞夫斯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慢条斯理的腔调,“不知道除了通讯安全,是否也涉足……其他领域的‘安全保障’?”
夜莺端起面前的门多萨手下倒的龙舌兰,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着杯子,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的专长在于信息层面,”她回答得滴水不漏,“确保客户的‘对话’不被不该听的人听到。至于物理安全……我想门多萨先生麾下应该不缺好手。”
门多萨哼笑一声,金币在他指间灵活翻转:“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证明给我看。”
“当然,”夜莺放下酒杯,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那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加密平板,“我们带来了一套演示系统。如果门多萨先生有兴趣,我们可以找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进行实地测试。毕竟,真正的安全,需要在复杂环境中验证。”
门多萨盯着她手中的平板,金币在指间停顿了一下,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他需要更安全的通讯渠道,尤其是在得知内部有某个卧底后……
“有点意思。”门多萨终于点了点头,身体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不过,林小姐,‘晶核科技’……名字很响亮,但我怎么确定你们不是另一批想来我这里钓鱼的警察,或者……更糟的,想黑吃黑的同行呢?”
他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两名保镖便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夜莺和K?nig,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绷。
夜莺脸上笑容不变,仿佛没感受到压力。她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侍者刚送上来的龙舌兰,向门多萨示意了一下:“谨慎是美德,门多萨先生。”说完,她非常自然地仰头喝了一口。烈酒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神却依旧清亮。
“验证需要双方坦诚,”夜莺趁势开口,“我们可以提供样品,证明我们的‘技术实力’。”
门多萨看着她脸上那层薄红,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示意侍者再上酒。他拿起自己那杯满满的龙舌兰,又指了指刚放在夜莺面前、同样斟得满满的酒杯,“诚意,有时候光靠说不够。林小姐,把这杯喝了,我们再继续谈。”
糟糕……
夜莺心里猛地一沉。她的酒量很差,刚才那一口只是为了应付场面,这一整杯烈酒下去,她很可能会失态,甚至影响判断力。
就在她思考如何婉拒时,旁边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稳稳地握住了那杯酒。K?nig的声音低沉响起:“她酒量浅……我替她。”
门多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身后的一名保镖立刻上前。“我在跟林小姐说话。”门多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在我的地盘,就得按我的规矩来。一杯酒而已,林小姐这点面子都不给?还是说……你们心里有鬼,不敢喝?”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格瑞夫斯依旧悠闲地靠在沙发上,仿佛在看一场好戏,但眼神却剖析着夜莺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夜莺知道,这杯酒如果不喝,之前和铺垫都可能付诸东流,门多萨的疑心会达到顶点。
她在桌下轻轻按住了K?nig紧绷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脸上重新绽开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伸手从K?nig手中轻轻拿回了那杯酒。
“门多萨先生言重了。”夜莺举起酒杯,目光直视门多萨,“诚意,我们当然有。”她不再犹豫,仰起头,将那杯辛辣的龙舌兰一饮而尽。烈酒如同火焰般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强烈的刺激让她眼角瞬间生理性地泛出泪花,脸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将空杯倒置,示意一滴不剩。“现在,”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我们可以继续谈正事了吗?”她能感觉到酒劲开始上涌,头脑有些发晕,必须用尽全力集中精神,才能保持清醒和思维的清晰。
K?nig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成了拳,他紧紧盯着夜莺的侧脸,随时准备在她支撑不住时介入。
门多萨看着空酒杯,终于满意地咧开嘴笑了笑。“很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他挥了挥手,让保镖退下。“明天早上。‘玉米片’会联系你们,带你们去个‘合适’的地方。”
“期待……您的验证。”夜莺咬着舌尖,用轻微的痛感维持着清醒,微笑着回应。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在彻底醉倒之前。
门多萨看着他们,最后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警告:“记住,别耍花样。在我的地盘上,没人能骗过我卡洛斯·门多萨。”
……
会谈结束,由“玉米片”负责开车送夜莺和K?nig回酒店。
一离开酒吧,夜莺强撑的精神便如同潮水般退去。那杯龙舌兰的后劲凶猛地席卷上来,她感到头重脚轻,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翻江倒海。
她靠在车窗上,紧闭双眼,试图用意志力压下那股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白皙的脸颊此刻绯红一片,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些许。
K?nig紧挨着她坐着,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不正常热度,以及她因克制眩晕而微微紧绷的身体。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呼吸间带着龙舌兰的微醺气息。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厚重的布料带着他的体温,瞬间将夜莺包裹起来。夜莺没有睁开眼,只是下意识地将外套裹紧了些。
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大脑在飞速运转,与身体的难受激烈抗争着,复盘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格瑞夫斯的出现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必须尽快将情报传递出去……
同时,她也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敏锐地观察着开车的“玉米片”。
她回忆起在酒吧门口,当门多萨的目光扫过来时,“玉米片”的身体有过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僵硬,那不是下属对上级合作者的敬畏,更像是一种……刻骨的警惕和厌恶,被他迅速用低头的动作掩饰了过去。
这让夜莺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夜莺下车,两人距离最近的一瞬间,“玉米片”借着身体的遮挡,用极低的声音,快速悄悄说了一句:“小心早上的咖啡。”
这句话稍纵即逝,轻得像一声叹息。他立刻恢复了那副凶悍的表情,恶声恶气地对正小心翼翼支撑着夜莺的K?nig吼道:“大块头,看好你的金主!别让她吐我车上!”
尽管胃里正翻江倒海,她只是对“玉米片”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谢谢护送。”她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倚在K?nig身上,由他半扶半抱着,快步走向酒店大门,必须尽快回到相对安全的房间。
“K……甜心……”她无意识地喊着他,声音含混,带着平时绝不会有的依赖。
滚烫的脸颊不由自主地贴在他仅着衬衫的坚实胸膛上,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和沉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
那节奏穿透耳膜,似乎与她自己的心跳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身上的雪松味和他本身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像一种强效的安定剂,奇异地冲淡了一些酒吧里沾染的烟酒浊气,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锚点。
“嗯?”他低低地回应,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半抱着她穿过大堂,无视了前台投来的目光,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里,灯光明亮。夜莺被他圈在角落,靠着他支撑才勉强站稳。
她仰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双蓝眼睛此刻正低垂着,专注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情绪。
是担忧,是紧张,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或许是关于格瑞夫斯,或许是关于“玉米片”的警告,但酒精彻底搅乱了她的思维,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热气、逻辑混乱的低语,“……你好硬……”
话一出口,她自己和K?nig都愣住了。
K?nig的呼吸猛地一窒,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瞬间僵硬。
夜莺混沌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轰”地一下烧得更厉害,她想解释,想说是指他的肌肉,但他的体温和气息,还有他此刻骤然深邃的眼神,都让她舌头打结,心跳失序。
就在这时,电梯“叮”一声到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刚踏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夜莺一直强压着的不适终于达到了顶点。
她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冲向洗手间,膝盖一软,剧烈地呕吐起来。烈酒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食道,难受极了。
K?nig立刻跟了进来,在她身后单膝跪下,用一只手扶住她的额头,防止她撞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吐过之后,胃里的翻腾稍微平息,但强烈的虚弱感和眩晕感席卷而来。
夜莺浑身脱力,几乎无法支撑自己,软软地向后靠去,恰好靠进K?nig的怀抱里。她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酒醒了大半。
……
两人轮流洗澡,水声没有关,让窃听器的那头以为他们在进行正常的情侣活动。
水流声停止。
夜莺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到K?nig像座雕塑一样僵立在房间中央,显然还在为即将到来的“表演”感到无措。
“放松点,”夜莺用正常音量说道,同时用手指悄悄指了指窃听器的方向,手势传递着信息,【总不能太安静,显得反常。】她走到床的一头掀开被子往里面坐下,拿起加密平板,开始快速输入关于格瑞夫斯的情报。
K?nig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挪到另一边坐进去,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先是故意用力地翻了几个身,制造出一些动静,然后,在被子的掩盖下,他憋红了脸,用德语发出一些极其压抑又模糊的闷哼声,声音低哑地念叨着:“……prinzessin(公主)……哈……别这样……拜托……”
他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羞耻感。
夜莺面不改色地在平板上敲下最后一行报告内容,点击发送。完成这一切后,她抬起头,用带着点慵懒和戏谑的语气,对着有窃听器的方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甜心?不舒服吗?”
这一问,让K?nig的动作瞬间僵住,闷哼声也卡在了喉咙里。他能感觉到夜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即使隔着被子,也让他无所适从。
夜莺看着他连耳根都红透、整个人几乎要缩进被子里的鸵鸟模样,忍不住想逗逗他。她放下平板,故意向他那边倾了倾身体,继续用那种哄人的语调对着窃听器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