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等林雨晴回应,就快步穿过街道。
不一会儿,子墨就举着两个刚做好的、还带着余温的糖画回来了。
一个是威风凛凛的龙,另一个是栩栩如生的凤凰。
他毫不犹豫地把那只凤凰递到她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点小小的讨好看着她。
林雨晴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糖凤凰,微微怔了一下,才伸手接过。甜丝丝的香气立刻萦绕在鼻尖。
“谢谢。”她低声说,低下头,像小时候那样,带着点久违的童真,轻轻舔了一下糖凤凰的翅膀。
熟悉的、纯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
子墨看着她低头品尝的样子,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糖龙。
然而,当他看到她拿着糖画,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下口继续吃的细微迟疑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想到这糖画拿着边走边吃可能不太方便。
他左右看了看,指向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长椅:“走了有一会儿了,去那边坐坐吧?正好可以慢慢吃,这边江景视角也不错。”
他微微侧身,示意方向,等待她的回应。
林雨晴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他,对上他不再只是天天傻笑、而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目光,她点了点头:“好。”
吃完后,一阵尖锐的哭喊声打破了宁静!
“抢包啊!抓住他!”
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抓着一个女式手提包,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狂奔而来,身后一位中年妇女踉跄追赶,焦急万分。
在他们的国家,治安一向良好,竟会发生当街抢劫?
几乎是本能反应,林雨晴和子墨眼神瞬间锐利,之前的尴尬和疏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训练有素的警觉和无需言语的默契。
“左边堵截!”子墨低喝一声,身体已经如同猎豹般窜出,从侧前方迂回包抄,封住抢匪的去路。
与此同时,林雨晴的动作更快!她没有丝毫犹豫,在抢匪冲到她面前仅剩两三米的一刹那,身体轻盈地一侧,看似避让,右腿却如同鞭子,一个迅捷利落的扫堂腿直攻抢匪下盘!
砰!
一声闷响。
那抢匪显然没料到会碰上这样的硬茬,冲刺的惯性让他根本无法闪避,小腿筋骨被狠狠扫中,痛呼一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手中的包也脱手飞了出去。
就在抢匪面部即将与石板路来一次亲密接触的瞬间,子墨已然赶到!
他没有丝毫停顿,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抓抢匪,而是精准地、稳稳地揽住了因施展扫堂腿而身体微微前倾的林雨晴的腰肢,将她轻轻往后带了一步,巧妙地避开了抢匪倒地和可能挥臂挣扎的范围,牢牢护在自己身侧。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份坚定的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只是一触即分,在她站稳后便绅士地松开。
同时,子墨的左腿膝盖已落下,毫不留情地顶在抢匪的后心,将其刚想挣扎起身的动作彻底压制,左手将其双臂反剪到背后,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配合无间,瞬间将抢匪死死制住。
“谢……谢谢你们!真是太感谢了!”中年妇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捡起包,惊魂未定地连声道谢,看着眼前这对配合默契的年轻人,满是感激。
“没事,应该的。”子墨一边用膝盖压住抢匪,一边抬头对妇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他随即转头看向林雨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关切,压低声音问:“没事吧,阿晴?刚才有没有扭到?”
林雨晴摇了摇头,微微开心:“我没事。配合得不错。”
她难得的肯定让子墨心头一喜,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这时,公园保安和接到报警的警察也赶到了现场。子墨和林雨晴简单说明了情况,将抢匪移交给了警方。
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
子墨走到林雨晴身边,笑了笑,语气带着点玩笑:“没想到出来散个步,还能顺便‘执行’个临时任务。”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林雨晴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她望着眼前平静流淌的江水,目光有些悠远,轻声说道:“嗯。有时候会想起,最开始决定穿上军装的时候,想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时刻吧。”
子墨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和温柔,他看向她,声音低沉而诚恳:“真的吗?我也是。”
一种找到同路人的共鸣感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林雨晴似乎察觉到他目光中的灼热,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忽然说道:“你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有吗?”子墨心里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故意挺直了腰板,带着点小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嘻嘻问,“是不是……感觉更可靠、更man了一点?”
看着他这副样子,林雨晴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揶揄,转过头去继续看风景:
“现在没了。”
……
时间过得飞快,子墨回去后,转眼一周的假期即将结束。
清晨,天刚蒙蒙亮,阿姨就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
灶台上炖着他们最爱喝的土鸡汤,锅里煎着金黄的荷包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安心的食物香气。她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早餐,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都是他们小时候就爱吃的家乡味道。
饭桌上的气氛不像往日那般轻松,弥漫着淡淡的离愁,连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多吃点,路上饿。”阿姨不停地给林雨晴和林朔夹菜,眼看着他们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眼神里满是慈爱和不舍,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别凑合,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别逞强……”
林朔也收敛了平日里的跳脱,闷头喝着粥,声音有些发瓮:“知道了阿姨,您都说好多遍了。”
林雨晴看着阿姨忙碌的身影和眼角日益细密的皱纹,心里泛起阵阵酸涩,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阿姨身边,轻轻抱了抱这个从小给予他们母亲般温暖的长辈,将头埋在她带着油烟味却无比温暖的肩头,低声道:“阿姨,您也是,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太劳累,我们有空就回来看您。”
阿姨拍着她的背,声音有些哽咽,努力维持着平稳:“好,好……阿姨身体硬朗着呢,不用惦记。你们在外面,凡事小心,平平安安的,阿姨就最高兴了……都好好的。”
最后一个尾音,终究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行李被搬上车,阿姨坚持要送他们到巷口。
清晨的巷子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老人。阿姨站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初升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花白的头发上跳跃。
车子缓缓启动,林雨晴和林朔降下车窗,用力挥手。
“到了来个信儿——!” 阿姨提高了声音喊道,瘦小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她却依旧固执地、一下一下地挥着手,晨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白发,那身影显得那么孤单,却又充满了无尽的牵挂。
直到车子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那棵老槐树和树下的人。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