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特遣队基地,简报室。
气氛凝重,全息屏幕上还残留着“海妖之歌”号的结构图和那片刺眼的荧绿色烟雾标记。
price上尉站在前面,脸色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手中的雪茄燃烧了大半,却一口没吸。
“任务总结。”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获取了Krueger与军火商维克多接触的零星情报,确认了他们的合作意向。但核心交易内容、具体条款,一无所知。”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跳了一下:“而且!差点被联盟海军包了饺子!丢人丢到公海上去了!”
队员们纷纷面色凝重。
“Krueger这一手玩得很脏,但也提醒了我们,他比我们想象得更狡猾,更不择手段。”price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次打草惊蛇,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更加隐蔽,警惕性会提到最高。再想抓住尾巴,难如登天。”
他目光扫过台下疲惫却眼神坚定的队员们,语气放缓了一些:“但是,并非没有弥补的机会。Krueger的野心不会停止,他需要资金,需要装备,需要扩大势力。只要他还有欲望,就一定会再次行动。而我们,必须比他更快,更狠。”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沉重:“基地联盟高层对我们这次行动很不满意。他们似乎对我们‘寄予厚望’,认为我们总能搞定这些‘脏活’。”
“所以,”他直起身,目光变得锐利,“在下一个机会出现之前,所有人,给我滚去休息!恢复体力!保养装备!这是命令!”
他挥了挥手:“计划我会重新制定,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们。”
……
夜莺走在后面,刚走出门,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夜莺’吗?听说你们组团公海一日游,还差点把海军招来开派对?挺会玩啊。”
夜莺转过头,看到灰狼正懒洋洋地靠在对面的墙壁上,脸上带着他那特有的、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
他换上了一套141基地的技术人员作训服,但穿在他身上总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看来你‘出狱’了?”夜莺挑眉,语气平淡。
“暂时性的‘监外执行’。”灰狼耸耸肩,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临时身份卡,“price老大说我这颗脑袋还有点用,暂时留在基地打杂,负责某些‘技术支援’。唉~可惜了我这一身绝世枪法和格斗技巧,只能窝在后方当个键盘侠,真是暴殄天物啊~”
夜莺看着他这副自恋的样子,忍不住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就吹吧你。安分点,别惹事。别忘了当年在学校跟人打架,差点被初中开除的事情,我可不会给你兜第二遍。”
灰狼捂着脑袋,龇牙咧嘴,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只有姐弟俩才懂的狡黠,他压低声音笑嘻嘻地说:“那不能够!这不是还有您这位‘夜莺中尉’罩着我嘛!”
就在这时,Keegan从后面走了过来,看到两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在聊什么呢?”他很自然地对灰狼伸出手,“欢迎加入141,灰狼。虽然只是临时,但希望合作愉快。”他的目光坦诚而友好。
灰狼伸出手与他握了握,语气收敛了些许玩世不恭:“谢谢,副指挥。尽力而为。”但他的眼神却飞快地在Keegan和夜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然后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只有夜莺能看懂的弧度,仿佛在说:“哦豁?”
Keegan似乎没有察觉灰狼的小动作,他又对夜莺笑了笑,眼神温和:“好好休息,kid。”然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Keegan离开的背影,灰狼用手肘碰了碰夜莺,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调侃:“啧,‘副指挥’很关心你啊?看来我姐在哪儿都很受欢迎嘛?”
夜莺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八卦的老弟,转身朝着宿舍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管好你自己。”
灰狼看着姐姐的背影,又看了看Keegan离开的方向,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欠揍的、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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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训练场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但经历了公海的失败,每个人的训练都带上了一丝更加专注和狠厉的意味。
午后,阳光灼热,空气中弥漫着湿润尘土的味道。
远程射击区域相对安静,只有零星的枪声回荡。夜莺独自一人趴在高精度射击位上,身下垫着专用的射击垫,她的狙击步枪架在前方的沙袋上,枪口指着远方不断移动和随机出现的靶标。
她呼吸平稳,每一次扣动扳机,身体只有极轻微的、恰到好处的后坐回应,远处的电子报靶器几乎每一次都亮起代表命中的绿色信号。
Zimo刚结束一组近距离战斗体能训练,汗流浃背地走过来接水喝。
他没有立刻打扰,而是靠在旁边的器材箱上,观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在那些被精准击中的靶子上,而是更多落在那个专注的身影上。
她稳定的姿态,扣扳机时纤细却异常平稳的手指,以及狙击镜下那双此刻必然锐利如鹰的眼眸。
又一发子弹射出,六百米外一个高速横向移动的靶标应声而倒。
“我去,”Zimo终于出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他拧上水瓶盖子,走了过去,“莺姐你这枪法,每次看都觉得有点不科学。在那种颠簸的快艇上,还能枪枪咬肉,简直离谱。”
夜莺没有立刻回应,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击发流程后,才松开扳机,稍稍抬起头,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瞄准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Zimo在她身边的空地上随意坐下,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说真的,”他侧头看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有什么独家秘诀吗?比如,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在晃得能把早饭吐出来的船上,还能把子弹精准地送进敌人枪管里的?”
夜莺终于完全抬起头,摘下护耳,露出一张沁着细密汗珠却没什么表情的脸。
“多练。”她吐出两个毫无新意的字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Zimo哑然失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不儿,这答案也太敷衍了!就没点……特别的?”他比划着手势,“比如,独特的呼吸法?或者某种精神胜利法?”
夜莺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单纯消遣她。
然后,她重新趴回射击位,一边调整着瞄准镜的焦距,一边用那种特有的、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Zimo耳中:
“我的持枪姿势,和标准教程不一样。”
Zimo挑眉,来了兴趣:“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夜莺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突然问道:“你的惯用手发力感知如何?”
“还行?”Zimo有些疑惑,但还是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扣扳机挺稳的。”
夜莺微微侧身,空出一点位置,示意他靠近些看。Zimo凑过去,目光落在她握持步枪的动作上。
她开始详细分解动作,声音冷静:“标准教学强调肩窝抵紧,身体重心前压,追求人枪一体,用整个身体去吸收后坐力。但我不是。”
她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握持前护木的左手,“我更依赖左手。它不是仅仅用来支撑和稳定,而是‘引导’。”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左手的握持角度和力度:“看这里,我的左手肘部支撑点更靠前,手指的发力点也更集中在护木的前三分之一处。后坐力传来时,我的身体尤其是肩膀,允许有极其微小的、可控的后移,但左手,是第一个感知并开始进行补偿性调整的。”
“它像是一个缓冲器和微调舵,而不是一个固定的支点。”
她顿了顿,总结道:“所以,在不稳定平台上,比如快艇,我的身体能更快地适应平台的晃动,并通过左手进行即时微调。代价是,需要非常非常强的左手小肌群力量和神经感知能力,不然反而会更晃。”
Zimo听得有些入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解析狙击姿势。这确实偏离了所有教科书上的标准,是一种极致的个人化经验提炼。
“这……确实没听说过。”他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听起来像是把大部分压力和责任都交给了非惯用手。”
“嗯。”夜莺重新趴好,“所以,多练。从最基础的稳定平台开始,让左手形成肌肉记忆,直到它比你的大脑更快感知到枪身的细微变化并做出反应。”
“听起来就是个苦差事儿。”Zimo咧嘴一笑,但眼神里却跃跃欲试,“光听理论可不行,实践出真知。怎么样,莺姐教官,现场指导一下?”
夜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朝旁边一个空着的射击位扬了扬下巴。
Zimo立刻起身,去武器架取了自己的枪,利落地趴到夜莺旁边的位置上,凑得较近。
他按照自己习惯的标准姿势架好枪,调整呼吸。
“试着放松你的右肩。”夜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清冷而直接,“别抵得那么死。想象你的右手只负责一件事:在最恰当的时机,用最轻柔的力道,扣动扳机。其他的,交给左手。”
Zimo依言尝试,稍微放松了右肩的力度。一种奇怪的不稳定感立刻传来,让他下意识地想重新绷紧。
“别对抗那种感觉。”夜莺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他的细微动作,“让你的左手去适应它,控制它。注意力集中在你的左手指尖,感受护木的每一丝振动。”
砰!
Zimo开了一枪。远靶命中,但弹着点明显偏离了他预想的中心。
“啧,感觉怪怪的。”他嘀咕道。
“正常。”夜莺的语气依旧平淡,“你的左手还在用以前的习惯发力。它现在很‘笨’。”她说话毫不客气,“继续。打移动靶,感受提前量的修正,你的左手会告诉你什么时候该动,动多少。”
训练场上,其他的声音仿佛远去。只剩下他们两个此起彼伏的枪声,以及夜莺偶尔简洁至极的指点。
“慢了。”
“左手绷太紧。”
“呼吸,配合晃动节奏。”
Zimo全身心投入其中,额上的汗水汇成股流下,他也顾不上擦。他逐渐捕捉到那种微妙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轮练习间歇。Zimo坐起来,甩了甩有些酸胀的左臂,拿起水瓶喝水。夜莺也暂停了射击,正在检查她的枪管。
Zimo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的情绪,或许是佩服:“你这套方法,是自己练出来的?”
夜莺轻轻“嗯”了一声,她没有看Zimo,但也没有流露出拒绝交谈的意思。
“厉害。”Zimo由衷地说。
他拧上瓶盖,半真半假地笑道:“看来想达到‘莺姐标准’,我还得把自己练废几次才行。”
夜莺转过头看他,轻轻笑了笑。
“那倒不必。”她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废了就没法出任务了。”
说完,她重新戴好护耳,再次趴了下去,将注意力完全投入瞄准镜中的世界,只留给Zimo一个专注而疏离的侧影。
Zimo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也重新趴回自己的位置,继续体会着那种生涩却新奇的持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