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特遣队基地,医疗区。
夜莺被医疗队以最快速度直接推入了最高级别的手术室,厚重的自动门在她身后关闭,亮起了“手术中”的刺目红灯。
而Nikto和灰狼则被分开关进了严密看守的审讯室,但给予了基本的医疗资源。
尽管求救信号可能是他们发的,但他们的身份太过敏感和危险,必要的隔离和审查不可或缺。
手术持续了漫长的数个小时。门外,price、Keegan、Ghost、K?nig、Zimo等所有核心队员几乎都沉默地守候着,空气中弥漫着焦虑和沉重的气息。
终于,主刀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伤势暂时稳定住了,颅骨有轻微骨裂,脑震荡,肋骨断了三根,有一根险些刺破脏器,失血过多,加上严重透支……但生命体征算是抢回来了。不过,她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什么时候能醒,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和恢复情况了。”
众人稍微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
price转向一旁的horangi,声音低沉:“检查结果怎么样?那个求救信号?”
horangi确认:“信号源确认是那台拼凑的通讯器,技术成分复杂,审讯室两人中间有一个很厉害的技术兵,目前来看不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price的目光转向Keegan:“那两个人呢?问出什么了?”
Keegan揉了揉眉心,显然审讯工作并不顺利:“戴面具的那个大块头,体征和战斗风格比对,高度疑似暗影公司内部代号为‘Nikto’的顶级主力战力。但他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时而陷入昏迷或狂暴,时而短暂清醒,但拒绝回答任何实质性问题,戒备心极强,几乎无法沟通。”
“另一个亚裔男性,”Keegan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他自称代号‘灰狼’。倒是很配合我们的医疗处理,问话也会回应,但嘴巴非常严实,所有关键问题一律以‘等夜莺醒了再说’、‘只有她能解释清楚’来回应。态度……不算敌对,但非常谨慎。”
提到“灰狼”这个代号,走廊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毕竟,‘灰狼’可不是什么陌生人。
“……”
price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是我们想的那个‘灰狼’吗?”
……
几天后,在强效药物和自身顽强生命力的共同作用下,夜莺终于从那段漫长而黑暗的昏迷中挣扎着苏醒过来。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医疗室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气味。
她看到了围在床边的几张面孔,price队长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Keegan的目光温和而关切,Zimo则是一脸毫不掩饰的担忧,K?nig高大的身影站在稍后一点,显得有些局促,但眼神同样专注。
而Ghost,他抱着手臂,靠在最远处的墙边,阴影半掩着他的骷髅面罩,看不清具体表情,但她能感觉到那道复杂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你醒了。”price的声音率先打破寂静,沉稳一如既往,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感觉怎么样?”
夜莺下意识地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却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和无力感,立刻被身旁的Keegan轻轻但坚定地按回了床上:“别乱动,kid,你这次伤得非常重,需要绝对静养。”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火烧般疼痛。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千头万绪、无数的话语和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真相的迫切,有无法言说的愧疚,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回到“家”的酸楚。
最终,所有这些翻腾的情绪,只化为一句极其沙哑、几乎听不清的:
“……谢谢。”
她想说更多,想解释,想倾诉。可那些话语堵在喉咙里,如同沉重的巨石。
她们这一行,注定有些路要独行,有些担子要默然背负,有些情感必须深埋。
即使内心早已情绪翻涌、膨胀至快要爆炸,她最终也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嘴唇,将所有话又咽了回去。
price似乎看穿了她的挣扎,他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目光变得严肃而专注,直视着她的眼睛:“夜莺,首先,欢迎回‘家’。”
“可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不容置疑,“在你正式回归队伍前,我们需要知道一切。从你上次离开基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个细节。以及……”
“……你带回来的那两个人,Nikto,和那个自称‘灰狼’的男人。他们到底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莺沉默了片刻,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知道,坦白的时候到了。隐瞒和谎言只会将她和141特遣队推得更远,而真相,无论多么艰难,是重建信任的唯一基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牵动了肋下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她忍住了,重新抬起眼,迎上price的目光,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好。”
……
她换上熟悉的训练服,来到了简报室。
price启动了录音笔,讲解开始。
夜莺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始从很久之前说起:
“……刚加入基地没多久,Shepherd曾经向我暗示,表明141特遣队是个让我做任务的平台,并且是高层的故意安排。”
“意识到自己可能处于被操纵的处境后,我开始留意自己身边的人和环境。直到那次行动中,那支被动过手脚的肾上腺素笔成为关键证据。”
“因为其中注入的并非普通毒素,而是高浓度神经抑制剂,证实了基地内部存在高阶内鬼的猜想,而随后调查被突然叫停,更说明对方权限极高。”
“随后任务中,我与Ghost被强制绑入Krueger清理在场第三方的行动。在任务目标达成后,Krueger单方面毁约,导致我被俘。正是在囚禁期间,他向我揭示了Shepherd打算清除141特遣队的计划。”
“……在评估所有可行方案后,我选择了与Krueger达成临时合作。窃取‘普罗米修斯之火’并移交理事会,是当时唯一能同时保全141特遣队与瓦解Shepherd阴谋的策略。我完全清楚此举的战略风险。”
她的叙述保持冷静,但每个词都带着精确的重量。
“所以你接受了Krueger的提案?”Keegan忍不住问,语气复杂。
“更准确地说,是战术性妥协。”夜莺的目光锐利如刃,“我从未对其产生信任。他的真实目的远不止于此,只是恰好有了共同目标。此次针对暗影公司的行动,同样出于他的胁迫。”
谈及灰狼时,她的声音出现一丝极细微的波动:“灰狼……是我的弟弟。我曾亲眼确认其死亡并签署过死亡确认书。但在安全屋交火事件与我后续的审讯中,他不仅现身,还提供了离开的原因与暗号,证实其仍忠诚于我。他当时潜伏于暗影公司执行长期渗透任务,但行动自由度可能已被限制。”
“本次行动中,他预判了Krueger将利用我实施渗透,提前部署了只有我们的撤离方案,并在交火中主动提供了战术掩护。”
“关于Nikto……”夜莺无法准确说出他的故事,沉默了一瞬。
“他在暗影公司强迫我做任务期间担任我的任务搭档,但存在显着的多重人格障碍症状。此前他认定我已死于回归前的任务,因此在紧急通道遭遇时很意外。最终因之前任务中我曾为其提供关键支援,他单方面认定欠下‘血债’,从而终止对抗。”
……最后,夜莺垂下眼睫,声音低沉下去:“我的选择充满了风险和背叛的嫌疑。知道带着两个危险人物回来会给141特遣队带来巨大的麻烦和风险。如果……基地无法接纳我们,我可以理解。如何处置,由你们决定。”
她将选择权交还给了price,交还给了141特遣队。
简报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price按停了录音,缓缓站起身,目光深沉地看了夜莺良久,最终,他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141特遣队从不抛弃任何一个队员。尤其是……救了整个141的队员。”
price的目光转向一旁的Keegan和horangi,下达了清晰的指令:“给审讯室那两个人提供必要的医疗,确保他们活着,但保持最高级别的监视和隔离。一切等夜莺伤势稳定下来,能够清晰陈述后,我们再详细讨论……所有的细节。”
说完,price上尉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回夜莺身上,那眼神中带着一种沉重的、却已然做出决定的信任。
“好好休息。欢迎回来,夜莺中尉。”
他轻轻拍了拍夜莺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动作带着一种属于长辈和上级的、不易察觉的关怀,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简报室。
Keegan对夜莺露出一个一如既往温和的、带着鼓励的笑容,低声道:“恭喜升职,kid。好好养伤,我们都在。”他说完,也紧随price离开。
horangi则对夜莺点了点头,wink了一下,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调侃:“没错,好好休息。这次可别再急着去当‘大公无私’小姐了。”他笑着,跟上了Keegan的步伐。
最后,简报室内只剩下Ghost。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缓缓地、几乎无声地走到夜莺身边,低头凝视着她。
那副冰冷的骷髅面罩一如既往地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但那双透过孔洞的眼睛却异常复杂,里面翻涌着太多难以解读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良久,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微微震动。谁也没有先开口,千言万语都凝固在这片寂静里。
夜莺看到他面具边缘之下、那黑色面罩覆盖的部位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最终,那细微的动作停滞了,嘴唇依旧紧紧抿合。
最终,Ghost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不再停留,也转身离开。
夜莺独自在简报室内,看着再次关上的门,心中百感交集。
她似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