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
莉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软,不慎跌坐在地上。
赫尔曼老人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也是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乌利尔也是面露难色,他强压着心里的不适,咬紧着牙关都在打颤:“他……他刚才就在我旁边!而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什么都没有!太糟糕了。”
确实,什么都没有。
在黑暗降临的那几秒钟里,瑟玉将感知开到了最大,他能清晰地“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和呼吸,能“感觉”到每个人的位置。
没有任何人移动,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巴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轻易地抹去了他的存在。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莉娜崩溃地哭了起来,“我们明明都站在一起,离得那么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莉娜似乎有点接受不了事实,开始自顾自的安慰自己。
“难道说……伪人没有实体吗?是幽灵系的怪物吗?”乌利尔的声音有点不确定。
“不。”
瑟玉的声音打破了恐慌,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巴克的尸体,表情冷静得可怕,“如果只是幽灵,它杀人也需要一个‘过程’,诅咒释放也会有魔力波动。但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更像是一种……规则的执行。”
“完全不同的游戏,之前的副本都是魔幻风格的剑与魔法的战斗。而此刻的副本则转变成了另一种类型的游戏。比起等级和数值,这里更注重规则。”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剩下的三个人:乌利尔、莉娜、赫尔曼。
加上他自己,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
“什么规则?”赫尔曼老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沙哑地问道。
“我不知道。”瑟玉摇了摇头,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这个“伪人”,或许根本不是指某一个特定的人或怪物。
“伪人”这个身份,甚至可能是在他们几个人之间……流动的。
每一次黑暗降临,拥有“伪人”身份的人,就可以指定一个目标,并触发“规则”将其杀死。
然后,“伪人”的身份可能会再次转移。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游戏就太恶毒了。
它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让幸存者之间互相猜忌,互相提防,在无尽的恐惧和怀疑中,一步步走向灭亡。
“我们必须找到那个‘伪人’!”乌利尔咬着牙说道,“在下一次黑灯之前!”
“怎么找?”赫尔曼冷笑道,“杀人于无形。我们连他是谁,用什么方法杀人都不知道。”
“不,我们有机会。”瑟玉的目光,落在了大厅中央,石台上的那个笑脸面具上。
那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面具。
而现在,已经有三个人,脸上戴着同样的面具死去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瑟玉缓缓开口,“每次有人死去,脸上都会出现一个面具。但台子上这个,却始终没有消失。这说明,死者脸上的面具,是‘复制’出来的。而台子上这个,是‘本体’。”
“本体?”乌利尔眼睛一亮,“你是说,线索就在这个面具上?”
“很有可能。”
瑟玉迈步向石台走去。
“等等!别碰它!”莉娜惊恐地喊道,“万一……万一碰了它就会变成伪人呢?”
这正是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
瑟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赞同你的说法,但是时间不等人,拖下去,我们迟早会全部死光。总要有人去冒这个险。”
没有再犹豫,瑟玉径直走到石台前。
他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用无限背包里为数不多可以用的道具【抹布】,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个冰冷的陶瓷面具,将它拿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诅咒,没有攻击,系统也没有任何异常提示。
瑟玉松了口气,看来“触碰”并不是成为伪人的条件。
他将面具翻了过来,仔细检查它的背面。
面具的背面很光滑,没有任何花纹。
但在正中央的位置,他发现了一行用某种利器刻上去的微小文字。
字很小,而且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扭曲字体,像是某种古代文字。
“这是什么?”乌利尔也凑了过来,但他完全看不懂。
“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赫尔曼老人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走了过来。
作为学者,对各种古文字都有所涉猎。
他凑近了,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一个词一个词地念了出来:
“当……谎言……被……说出……微笑……将被……分享……”
当谎言被说出,微笑将被分享?
什么意思?
“微笑,指的应该就是这个笑脸面具。”瑟玉立刻反应过来,“分享,应该就是指死亡。”
“当谎言被说出……人就会死?”乌利尔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规则?谁没说过谎?”
“不,重点不是说过谎。而是‘当谎言被说出’的那个‘瞬间’。”赫尔曼老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是一种言灵诅咒!只要我们中的某个人,说出了一句谎话,这个诅咒就会立刻发动,杀死他!”
这个解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是真话!
一个字都不能错!
“等等,那‘伪人’呢?这个规则里没有提到伪人啊?”乌利尔追问道。
“或许……根本就没有‘伪人’。”瑟玉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或者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伪人’。这个游戏的规则,可能不是伪人杀人,而是……让别人说谎。”
他的话让乌利尔和莉娜都愣住了。
赫尔曼老人却像是明白了什么,身体猛地一抖,用一种看魔鬼般的眼神看着瑟玉。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已经知道了这个规则。他在之前的每一轮里,都在想方设法地引诱别人说谎,从而杀死对方?”
这个推论,比“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猎人”要恐怖一万倍!
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未知的怪物,而是一个隐藏在他们中间的、心机深沉、恶毒无比的同伴!
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目的就是让你在不经意间,说出一句谎话,然后让你去死!
“不可能!这太……太恶毒了!”莉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连连摇头。
“没什么不可能的。”赫尔曼老人惨笑一声,“在这种地方,为了活下去,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的目光在瑟玉、乌利尔和莉娜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怀疑。
“现在,我们四个人里,就有一个是凶手。他杀了之前的所有人,现在,他正看着我们,想着下一个要杀谁。”
恐慌和猜疑,像瘟疫一样在四个人之间迅速蔓延。
每个人都开始审视其他人,也在审视自己。
之前谁说了什么话?
谁的表情不自然?
谁最可疑?
“我想起来了!”莉娜突然指着赫尔曼,激动地喊道,“刚才……刚才巴克死之前,你对我们大喊,说我们吵闹会引来猎人!可如果杀人规则是说谎,那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引来猎人’!你刚才在说谎!”
赫尔曼的脸色一变:“我那是基于当时情况的合理推测!我怎么会知道规则是这个样子?”
“那你现在敢发誓你之前没说过一句谎话吗?”莉娜逼问道。
“我……”赫尔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谁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绝对真实?
“够了!”
瑟玉低喝一声,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内讧。
“现在互相指责没有任何用处。我们要做的是,找出那个真正的‘知情者’,那个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规则杀人的人。”
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那个凶手,他一定还会继续行动。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开口,让我们说话,然后在我们的言语中,寻找杀死我们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最好的办法,就是谁都不要说话。”瑟玉冷冷地说道。
沉默,或许是最好的防御。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那个一直表现得最多疑、最悲观的赫尔曼老人,却突然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笑容,充满了嘲讽和怜悯。
“不说话?年轻人,你太天真了。”
他看着瑟玉,缓缓地说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游戏就结束了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早晚会饿死的,除非让这愚蠢的游戏快点结束。”
瑟玉的心猛地一跳。
乌利尔和莉娜也惊愕地看着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精神崩溃了吗?老头。”乌利尔质问道。
赫尔曼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瑟玉,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弧度。
“规则我早就知道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即使知道了规则,也改变不了任何事。让我来给你上第二课吧。”
他顿了顿,目光,突然转向了缩在角落里,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莉娜。
“莉娜我问你,我们可以活下去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你说谎了对吧!所以下一个死亡的人会是你呢。”
老人面露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