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吊操控室里的反光点,像毒蛇冰冷的竖瞳,瞬间锁定了顾宴!一股致命的危机感如同电流窜过他的脊椎,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打手!是真正的、配备了狙击器材的杀手!
李振国的警告言犹在耳,苏家的疯狂超出预期,而现在,竟然还有第三方势力想要他的命?!
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顾宴在半空中强行拧转腰腹,改变了下落的轨迹,如同猎豹般翻滚着撞向集装箱之间更狭窄的缝隙!
“砰!”
几乎就在他身体没入阴影的同一瞬间,一颗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击打在他刚才即将落地的位置,水泥地面瞬间炸开一个浅坑,碎石四溅!
好险!
顾宴背靠着冰冷锈蚀的集装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对方枪法极准,而且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显然是高手!
“有狙击手!塔吊方向!火力压制!”他对着耳麦低吼,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有些变形。
“收到!”
制高点的两名狙击手立刻调转枪口,朝着远处的塔吊操控室进行间歇性的精准点射,子弹打在金属操控室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溅起一连串火花,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瞄准。
趁着这个空隙,顾宴带来的外围接应小组也驾驶着车辆强行冲了进来,与那三辆越野车下来的打手们展开了激烈的交火!一时间,废弃的码头上枪声、打斗声、引擎轰鸣声响成一片,打破了死寂。
顾宴没有贸然露头。他迅速检查了一下风衣内侧的文件袋和U盘,确认完好无损。李振国给的这些东西,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也成了关键的筹码。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A组掩护!b组跟我突围!”顾宴下令,同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紧凑型手枪,眼神冷冽如刀。
他如同鬼魅般在集装箱的阴影中穿梭,利用复杂的地形作为掩护,快速向着接应车辆的方向移动。阿杰安排的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很快就在混乱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然而,那个隐藏在塔吊上的狙击手,如同附骨之疽,虽然被火力压制,但依旧在寻找着机会。偶尔有子弹擦着顾宴身边的集装箱飞过,带来令人心悸的尖啸。
就在顾宴即将冲到接应车辆旁时,异变再生!
一辆原本停靠在码头边缘、看似废弃的货轮上,突然亮起了探照灯,刺目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划破混乱的战场,瞬间锁定了几辆正在交火的车辆和人员!
紧接着,货轮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火力远比地面的打手和塔吊的狙击手更猛,而且目标明确——不分敌我,似乎要将码头上所有的人全部清除!
“妈的!还有埋伏!”耳麦里传来手下惊怒的吼声。
顾宴的心沉到了谷底!货轮上的人,是另一股势力!是李振国口中的“蝮蛇”及其同伙?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局势彻底失控!三方混战,他和他的人被夹在了中间!
“撤退!全体撤退!放弃车辆,化整为零,按备用方案撤离!”顾宴当机立断,对着耳麦嘶吼。在绝对的火力优势下,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他率先一个翻滚,躲到了一排厚重的橡胶轮胎后面,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轮胎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码头上乱成一团。顾宴的人开始有序地借助掩体后撤,而地面那些苏家派来的打手,在货轮无差别的火力覆盖下,瞬间死伤惨重,哭爹喊娘,阵型大乱。
塔吊上的狙击手似乎也察觉到了货轮上势力的威胁,调转枪口,开始与货轮对射。
顾宴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沿着码头边缘的阴影地带,快速向远离战场的出口移动。他的动作迅捷而隐蔽,将风衣的领子立起,遮住了大半张脸。
然而,就在他即将脱离最危险区域的时候,前方一个废弃的龙门吊后面,突然转出来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李振国!
他竟然还没走?!
李振国看着有些狼狈但眼神依旧冷静的顾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快速低声道:“看来‘蝮蛇’也盯上你了,或者说……盯上我可能交给你的东西。码头东侧,第三个泊位下面,有一艘快艇,钥匙在船上。算是我送你的第二份人情。”
说完,他根本不给顾宴反应的时间,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废弃设施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快艇?顾宴来不及细想李振国这反复无常的举动到底有何深意,货轮上的火力已经开始向这边延伸!他不再犹豫,按照李振国指示的方向,猫着腰疾奔而去。
果然,在东侧第三个泊位下方,隐蔽地系着一艘黑色的高速快艇。顾宴跳上船,果然在操控台找到了钥匙。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快艇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划破漆黑的水面,将身后如同炼狱般的码头和激烈的交火声迅速抛远。
冰冷的海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带着咸腥的气息。顾宴站在疾驰的快艇上,回头望去,码头的方向依旧闪烁着枪火的光芒和探照灯的光柱,如同一个正在燃烧的混乱漩涡。
他摸了摸风衣内侧,那个文件袋和U盘硬硬的还在。李振国,苏晴,神秘的狙击手,货轮上的不明势力……各方人马你方唱罢我登场,目标似乎都与他手中的这份“证据”有关,或者说,与即将权力更迭的顾家有关。
父亲病危,内外交困,强敌环伺……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十倍!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父亲那边需要稳定,顾氏内部需要清理,而林晚……他更加担心了。苏晴母女狗急跳墙,连暗杀的手段都用了出来,难保不会对医院那边的林晚再次下手!
快艇靠岸后,早有接到消息的心腹手下在隐蔽处接应。顾宴换了一辆车,立刻赶往医院。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不断通过加密电话了解各方情况。顾宅那边,父亲依旧昏迷,但情况暂时没有恶化。集团内部,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散布不利消息。而苏家那边,出奇地安静,仿佛码头上那场针对他的袭杀与她们无关。
赶到医院时,已是深夜。VIp病房所在的楼层守卫森严,阿杰亲自带人守在外面,看到顾宴安全归来,明显松了口气。
“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顾宴摆了摆手,径直走向病房,“她怎么样?”
“林小姐傍晚醒了一次,吃了点东西,情绪还算稳定,后来又睡了。”阿杰汇报。
顾宴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林晚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脸上,柔和而宁静。仿佛外面所有的腥风血雨,都与这个小小的空间无关。
顾宴走到床边,凝视着她熟睡的容颜,心中翻涌的暴戾和焦灼,才一点点被抚平。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
无论如何,他必须守住这片宁静。
就在他准备离开,去处理那些亟待解决的麻烦时,病床上的林晚,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痛苦的呢喃,眉头紧紧皱起,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顾宴脚步一顿,立刻俯身靠近。
他听到她用颤抖的、充满恐惧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呓语:
“……血……好多血……爸爸……不要……顾……顾宴……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