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条关于顾明远车祸的新闻推送,像一滴冰水坠入滚油,瞬间在林晚心中炸开。顾明远,顾宴的堂叔,虽然在集团内算不上核心决策层,但血缘关系亲近,他的突然出事,绝不可能是简单的意外!
是“K.h”!他们动手了!而且如此迅速,如此狠辣!这不仅仅是对顾宴这一支的打击,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对整个顾氏内部所有潜在反对者或知情人的血色警戒——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林晚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对方的手段比她想象的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高效。顾宴还在生死线上挣扎,他们就已经开始清理外围,巩固战果了!
必须更快!再快一点!
她立刻将这个消息通过加密通道发给了沈浩。沈浩的回复带着明显的震惊和恐慌:【我知道了!疗养院这边也加强了安保,但我感觉……感觉像是被监视了!林晚,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恐慌会让人犯错。林晚强迫自己冷静,快速回复:【稳住!他们是在制造恐慌,逼我们自乱阵脚。按原计划进行,交易照常!但地点要改,时间提前!】
她不能再按照原定步调走了。“K.h”的突然发力,打乱了一切节奏。与顾夫人的交易必须尽快完成,拿到钱,然后立刻启动Nx-105的申请和运输流程!
她重新评估了与顾夫人交易的风险。对方刚刚经历了顾明远事件的震慑,此刻必然风声鹤唳,对任何意外接触都会更加警惕和……狠辣。交易现场,极有可能布满了陷阱。
不能去对方指定的地点,也不能去自己熟悉的地方。
她想到了一个地点——南城旧港区。那里废弃仓库林立,巷道复杂如迷宫,白天也人迹罕至,而且靠近水域,便于紧急情况下脱身。更重要的是,那里鱼龙混杂,监控稀少,是进行这种见不得光交易的理想场所。
她迅速确定了具体坐标,一个位于废弃船厂深处的卸货码头。然后将交易时间定在了当天下午四点——天色将暗未暗,视线模糊,便于隐藏和观察。
信息通过一个一次性加密通讯器发送给了顾夫人那边(使用之前约定的单次密钥)。她没有给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退掉了小旅馆的房间,用现金支付,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然后,她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毫不起眼的运动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将自己彻底融入城市的人流中。
她没有直接去旧港区,而是先乘坐公共交通,不断换乘,绕了很大一圈,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在距离旧港区几公里外的一个偏僻公交站下车,然后步行前往预定地点。
下午三点四十分,林晚抵达了废弃船厂外围。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海水的咸腥和腐烂木材的味道。巨大的龙门吊锈迹斑斑,如同沉默的史前巨兽骨架,废弃的集装箱层层叠叠,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钢铁迷宫。
她如同幽灵般在集装箱的缝隙间穿梭,利用锈蚀的机械和堆积的杂物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卸货码头靠近。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下午三点五十八分。林晚潜伏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顶部,透过锈蚀的孔洞,观察着下方那片相对开阔的卸货码头。潮水拍打着布满青苔的堤岸,发出单调的哗哗声。
约定的时间到了。
码头空无一人。
只有风穿过钢铁缝隙的呜咽。
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对方爽约了?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撤离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潮声掩盖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不是汽车,更像是……电动舷外机?
她猛地抬头,望向雾气朦胧的海面。只见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快艇,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破灰色的水面,朝着码头驶来。快艇上没有开灯,只能隐约看到船头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防水服、身形矫健的身影。
不是顾夫人平时出行的风格!是另一股势力?!“K.h”的人?!
林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
快艇在距离码头十几米处停下,引擎熄火。船头一人提起一个黑色的、看起来沉甸甸的防水袋,朝着码头方向示意性地晃了晃。
是钱!
他们竟然选择了水路交易!这完全出乎了林晚的预料!也更加证明了对方的谨慎和老辣!
现在怎么办?现身?风险极大!不现身?两百万近在咫尺,顾宴等着救命!
就在林晚内心激烈挣扎之际,异变陡生!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站在船头那个提着钱袋的人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一声,直接栽进了漆黑的海水里!水花四溅!
狙击手?!
林晚骇然失色,几乎要惊叫出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伏得更低!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码头另一侧的废弃塔吊上,以及她侧后方一个集装箱的阴影里,猛地窜出四五道黑影,动作迅捷如猎豹,手中的武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幽光,直扑那艘快艇!
不是顾夫人的人!也不是“K.h”!是第三股势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枪声瞬间爆豆般响起!打破了旧港区死寂的黄昏!
快艇上剩余那人反应极快,立刻伏低身体,同时快艇引擎猛地咆哮起来,试图强行冲离码头!
子弹打在快艇的玻璃钢船体和防弹玻璃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林晚蜷缩在集装箱顶部,心脏狂跳,血液冰冷。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黑吃黑火并,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她甚至分不清交火的双方究竟是谁!
她看到那艘快艇冒着弹雨,险之又险地调转船头,引擎轰鸣着,朝着外海疯狂逃窜!而码头上的袭击者似乎没有水上交通工具,只能对着快艇远去的方向徒劳地射击。
混乱中,那个掉入海里的黑色防水袋,在浑浊的海水中载沉载浮,渐渐漂向码头边缘的礁石区。
钱!
林晚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个袋子。那是救顾宴的希望!
交火似乎停止了,袭击者正在快速清理现场,检查那名落水者(显然已经毙命),动作专业而冷酷。
必须拿到那个袋子!在这些人发现之前!
林晚看准一个时机,趁着那几人注意力被快艇和尸体吸引的瞬间,如同壁虎般从集装箱顶部滑下,悄无声息地落入冰冷的海水中!
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了她,她咬紧牙关,凭借着出色的水性,朝着那个漂浮的防水袋奋力游去。
她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湿滑的袋身!
就在她抓住袋子,准备往回游的刹那——
一道强光猛地打在她身上!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码头上方传来,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看来,我们的小鱼儿,终于忍不住自己咬钩了。”
林晚猛地抬头,逆着刺目的光线,看到码头边缘,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
光线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但那双在逆光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让林晚瞬间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