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手机屏幕那点幽光映照着顾宴骤然变得冷峻如铁的脸。境外势力!不是慕容家残余的泄愤,也不是顾明辉零星的报复,而是一个早有预谋、资金雄厚、手段专业的组织,在顾明辉这枚棋子失效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这意味着,之前所有的风波,或许都只是这个组织庞大计划中的一环。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搅乱顾氏,或者针对林晚那么简单!
顾宴立刻起身,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城市光晕,快速拨通了加密通讯。
“是我。”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之前让你重点监控的,与顾明辉海外账户有过来往的所有可疑Ip和实体,权限提升至最高等级,动用所有资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分析追踪。”
“另外,重新彻查慕容集团破产前后,所有异常的境外资金流动,尤其是与那个Ip段有关联的。我要知道,慕容家在这盘棋里,到底是被利用的卒子,还是……本身就是棋盘的一部分。”
“第三,通知‘暗影’小组,启动一级响应。我需要他们潜入深网,搜集一切与这个Ip段相关的雇佣兵、情报组织、以及近期针对亚太区大型企业的异常活动信息。”
一连串指令清晰、迅速、精准地下达,如同精密齿轮开始咬合运转。顾宴的眼中没有任何睡意,只有猎手锁定目标时的锐利光芒。
林晚也被他的动静惊醒,坐起身,借着微光看到他凝重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心知必然有大事发生。“怎么了?”她轻声问,带着担忧。
顾宴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窗帘缝隙,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发送照片的,不是慕容静。”
他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得让人心悸。
“是之前支持顾明辉的境外势力。他们,亲自下场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林晚瞬间睡意全无,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境外势力?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之前所能想象的范畴。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目前还不清楚。”顾宴走回床边坐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但可以肯定,他们的图谋很大。之前针对顾氏的内部瓦解,或许只是第一步。现在,他们直接针对你我,尤其是你,这很不寻常。”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依旧将你视为我的软肋,试图通过控制你来牵制我。第二,”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你本身,或者说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林晚愕然,“我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来自一个普通的武馆家庭。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顾宴沉吟道,“也许是武馆,也许是别的什么我们尚未察觉的关联。但无论如何,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更加谨慎。”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张。安全屋的安保措施再次升级,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林晚的课程暂时转为线上,外出的次数被压缩到最低,且每次都有严密的随行保护。武馆那边,除了明面的保镖,顾宴甚至安排了人伪装成学员入驻,确保万无一失。
顾宴变得更加忙碌,常常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天,处理公司事务的同时,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应对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上。他调动了顾家多年经营的人脉和情报网络,甚至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渠道,试图撕开对方神秘的面纱。
林晚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贸然行动,而是按照顾宴的安排,尽量不给他添乱。同时,她开始更加系统地锻炼身体,练习武艺,甚至主动向顾宴安排的一位女性安保人员学习一些基础的危机应对和反跟踪技巧。她将那份想要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心,转化为了更实际、更有效的行动。顾宴察觉到她的变化,没有阻止,反而提供了必要的支持。
这天下午,顾宴接到了“暗影”小组的初步汇报。他们果然在深网的某个加密论坛,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有几个匿名的悬赏任务,发布时间就在顾明辉倒台后不久,目标直指顾氏集团的核心技术资料以及……林晚的详细背景信息,包括她已故母亲的身世。
“林晚母亲?”顾宴盯着报告上的这一行字,眉头紧锁。林晚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据说是来自江南水乡的一个普通女子,温柔贤淑,与林正雄相识于微时,并未听说有什么特殊背景。
为什么境外势力会对一个早已逝去多年、看似普通的女性感兴趣?
他立刻让张律师去调取林晚母亲过往可能留下的所有档案记录,同时让“暗影”小组顺着这条线继续深挖。
另一方面,对慕容家破产前后的资金追溯也有了惊人发现。在慕容集团彻底崩盘前,曾有一笔来源不明、数额巨大的资金,通过复杂的离岸操作,流入了慕容静父亲的一个秘密账户,而操作这笔资金的Ip段,与之前支持顾明辉以及发送威胁照片的Ip,存在重叠!
慕容家,果然不仅仅是棋子!他们很可能在最后关头,与境外势力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说,被收买了!慕容静之前提供的“证据”和那句“两清”,此刻看来,更像是一种丢车保帅、撇清关系的烟雾弹!她或许知道一些内情,但为了自保,选择了隐瞒和误导!
这个发现,让整个事件的性质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顾宴决定,有必要再见一次慕容静。
在严密的安排下,顾宴在一间特殊的会面室里,见到了被羁押的慕容静。
不过短短时日,慕容静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穿着统一的囚服,脸色憔悴,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不甘和倔强。看到顾宴,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顾少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阶下囚?”
顾宴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直接开门见山,将那份资金流向的记录推到她面前。
“这笔钱,是怎么回事?你父亲在最后时刻,和谁做了交易?”
慕容静看到那份记录,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她显然没料到顾宴能查到这个。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避开顾宴锐利的目光,声音有些发虚。
“你不知道?”顾宴身体微微前倾,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那‘游戏才刚刚开始’的纸条,和你匿名送来‘两清’的证据,又是什么意思?慕容静,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抱着侥幸心理吗?你以为,你父亲一个人,能扛下所有?”
他的话语像刀子,一层层剥开慕容静试图维持的伪装。
慕容静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心理防线在顾宴的逼视和确凿证据面前,逐渐崩溃。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挣扎,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能说……说了……我们慕容家就真的完了……他们会……”
“他们?”顾宴捕捉到关键词,“他们是谁?”
慕容静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一切,她颤抖着,极其艰难地吐露出一个名字,一个如同禁忌般的代号:
“……是‘暗夜’……”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瘫软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喃喃道:“他们……他们无所不能……招惹了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顾宴,你斗不过他们的……”
‘暗夜’?
顾宴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名字,眼神冰冷如霜。
他站起身,不再看崩溃的慕容静一眼,转身离开了会面室。
坐进车里,他立刻将这个名字发送给“暗影”小组,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查清这个“暗夜”的底细。
就在这时,张律师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困惑:
“顾少,我们调取了林晚母亲,苏婉女士的档案。大部分记录都很普通,唯有一点……她二十四年前,也就是生下林晚前一年,曾有过大约半年的……记录空白。户籍档案显示那段时间她‘外出探亲’,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任何记载。而且,帮她办理这段记录变更的经办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因意外去世了。”
记录空白?二十四年前?
顾宴的眉头紧紧锁起。
林晚母亲看似普通的身世,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指向了林晚?
他抬起头,望向车窗外。
看来,有些问题,他需要亲自去问一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