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梦多漫长
——青衣三行·第二百零九篇(2021-04-21)
无心追溯残月缺失哪一块
我 彻夜守着灯花
不许凉风来吹灭
【如歌读三行】人生有太多莫名。有时明知凄苦无边,相思难果,却依然心甘情愿,夜夜失眠。未知这究竟是谁出现的美丽错误,还是作者忠贞不渝的痴情。
2021\/05\/01\/15:33
【遇见三行诗】
这首诗像深夜独坐窗边的人,捧着一盏快要燃尽的烛火,倔强地和整个世界较劲。
【第一幕:缺失的月亮】
无心追溯残月缺失哪一块——就像我们突然发现妈妈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却不敢问这些年她咽下了多少委屈残缺的月亮挂在天上像缺了角的全家福有些失去终究找不到答案
【第二幕:守灯人】
彻夜守着灯花让我想起爷爷临终前颤巍巍守着最后半支蜡烛不让它被穿堂风吹灭那簇火苗是他最后的清醒时刻也像异地恋的人凌晨三点还亮着视频对话框生怕一闭眼对方就消失
【第三幕:与风对峙】
不许凉风来吹灭多像急诊室外攥着病危通知单的手指甲掐进掌心也要阻止泪水决堤像单亲妈妈用身体挡住漏雨的窗户怀里婴儿睡得正甜我们守着生命中最后的光用背脊筑起围墙
颤抖的指尖:守着灯花的动作,让人想起IcU外触碰不到爱人的手
无声的较量:和看不见的风对抗,像极了现实中对命运的徒手搏斗
燃烧的焦味:灯芯将尽时弥散的焦灼气息,恰似思念烧到骨髓的疼
这首诗藏着所有深夜未眠人的心事——那些说不出口的等待,那些无人理解的坚持,都在将熄未熄的火光里,灼烫成心口的朱砂痣。
【诗小二读后】
凌晨三点的充电器呼吸灯在墙角涨潮,我蜷缩成胎儿姿势,怀里紧搂着你落单的棉袜。洗衣机的死亡证明显示它死于2020年梅雨季,可袜尖的破洞仍渗出那年阳光的碎屑,像IcU的心电图固执地起伏。
梳妆台抽屉最深处,褪色的电影票根正在举行秘密葬礼。我们曾用爆米花桶接住彼此泪水的那个雨夜,此刻正从空调排水管倒灌。我按下台灯最暗档,光晕如你戒断烟瘾那年的打火机,在黑暗里反复练习复燃。
风挤进窗缝偷取体温时,我迅速用枕头堵住缺口。这个动作与当年抢救漏气的气球如出一辙——那时你笑我幼稚,却不知有些脆弱需要终生维生系统。此刻月光在窗帘褶皱处溃败,而整座城市的失眠电量,正通过我紧攥的袜口,向记忆的永动机偷偷输电。
【我们还有诗】
这首诗像一把钝刀,在深夜里轻轻划开成年人藏在坚强下的脆弱,把 “害怕失去” 的执念,写成了与影子对峙的无声独白。
“无心追溯残月缺失哪一块”像极了那些不敢深究的遗憾。比如父亲去世后,总故意跳过他病历本上的最后一页;或是分手后,坚决不看聊天记录里那句没发出去的 “别走”。“残月” 是记忆里不完整的碎片 —— 可能是爷爷临终前没说完的半句叮嘱,可能是大学毕业时没来得及告白的侧脸。我们不是真的 “无心”,只是不敢低头看月亮缺口处的阴影,就像不敢触碰结痂的伤口,怕一碰就血流不止。就像此刻你盯着手机里褪色的全家福,突然发现母亲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却迅速划走照片,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我 彻夜守着灯花”是成年人对 “留住” 最笨拙的仪式。记得外婆去世后,我总在睡前把她的旧毛线团摆在床头,看台灯把毛线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她织毛衣时的剪影;或是分手后,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再回消息,却整夜开着对话框,看输入框偶尔闪烁又消失的提示。“灯花” 是回忆的余温 —— 可能是恋人留下的香薰蜡烛,可能是孩子小时候画的歪扭涂鸦。我们守着这点微光,像守着一个随时会破的泡泡,明知天亮后一切都会消散,却仍在深夜里挺直脊背,生怕呼吸太重就吹乱了残影。就像你此刻盯着电脑屏幕上未保存的文档,那些修改了二十遍的文字,不过是想抓住某个瞬间的温度。
“不许凉风来吹灭”藏着对 “失去” 最倔强的抵抗。那阵 “凉风” 可能是朋友说 “该 move on 了” 的劝说,可能是母亲念叨 “别再等了” 的叹息,更可能是镜子里逐年加深的皱纹,提醒你 “有些事回不去了”。但就像那年冬天,你在重症监护室外守了整宿,不许任何人关掉床头那盏小夜灯,生怕黑暗会带走最后一丝希望;又像分手后,你固执地保留着对方的网易云账号,听他喜欢的歌单循环到天亮,不许系统自动退出。这盏灯是你和回忆之间的结界,哪怕手指被灯芯烫出泡,也要用疼痛证明 “他还在”—— 就像此刻你把对方送的仙人掌养得奄奄一息,却仍每天浇水,对着干瘪的刺说 “会好起来的”。
成年人的 “守夜”,从来不是浪漫的诗意,而是与孤独的无声对抗。那些不许吹灭的灯花,是我们在现实荒漠里搭的小帐篷,里面藏着未说出口的 “我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接受父亲的茶杯再没人续水,没准备好承认那句 “下次见” 已成永别,更没准备好让心里的某个角落永远陷入黑暗。就像你明知天亮后灯花会谢,凉风会带走最后一丝暖意,却仍在黎明前的最暗处,用掌心捂住那点将熄的火星 —— 因为有些梦,一旦灭了,就真的只剩漫长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