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洞中爬出的,正是还虚老祖徐还虚的本体——一个由纯粹邪能和千年怨念凝聚而成的恐怖存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核心是一团不断翻滚、滴落着沥青般粘稠黑液的黑暗,只在“面部”的位置,有一颗巨大、猩红、布满血丝、缓缓转动的竖瞳!它周身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章临渊眼见阵法反噬,气血翻涌,但眼神中的锐利不减反增。他知道,常规道法在此地已难奏效,必须行险一搏!他强提一口真气,将破损的桃木剑插于身前地面,双手迅速结印,脚踏七星步,口中念诵茅山《上清大洞真经》残篇:“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他周身泛起一层微薄却坚韧的金光,暂时抵御着邪气侵蚀。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凌空虚划,一道以自身精血凝聚的“破邪符”瞬间成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射向还虚老祖那颗巨大的猩红竖瞳!
“雕虫小技!”还虚老祖发出沉闷的嗤笑,一条由纯粹邪能凝聚的漆黑触手如同鞭子般抽出,轻易击碎了血符。但章临渊要的正是这一瞬的干扰!他身形如电,揉身而上,施展出精妙的太极拳法,“揽雀尾”一带一引,竟巧妙地将另一条扫来的触手引偏,使其与第三条触手撞在一起,邪能互相冲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邹倒斗!攻它下盘!”章临渊大喝,同时剑诀一变,插在地上的桃木剑嗡鸣作响,虽裂痕遍布,却依旧带着一丝纯阳之气,化作一道流光刺向还虚老祖躯干的核心黑液团。这是他蕴养多年的本命法器,此刻已是搏命一击!
邹倒斗心领神会,他深知天师道法刚猛,但在如此秽气环境中难以持久。他放弃了繁复的咒法,将天师道法力灌注全身,低吼一声:“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敕!” 他双拳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电光,虽不强烈,却带着破邪的正气。他一个矮身滑步,避开一条卷向他脖颈的触手,施展出融合了军中格斗术的贴身短打,缠绕电光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轰向还虚老祖那不断滴落黑液的“基座”。每一拳落下,都激起一阵黑烟和刺耳的灼烧声,但反震之力也让他双臂发麻。
毛子见状,强忍肩头剧痛,猛地抓起地上的萨满鼓,用未受伤的手掌狠狠拍击破裂的鼓面,发出沉闷而古老的节奏。他口中吟唱着无人能懂的萨满古调,一股源自荒野的自然之力开始汇聚,虽然微弱,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试图驱散周围的绝望氛围。他看准机会,当一条触手被章临渊的太极拳引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他猛地扑上!使用的是巴西柔术中的地面缠斗技巧,双腿如同巨蟒般死死绞住那条触手根部,身体核心力量爆发,试图利用杠杆原理将其折断或至少限制其行动!“给老子……断!”他额头青筋暴起,伤口因用力而崩裂,黑血流淌得更急了。
三人的配合默契无比,章临渊正面牵制,邹倒斗猛攻下盘,毛子舍身控制,一时间竟与还虚老祖斗得难分难解,那翻滚的黑液和猩红竖瞳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凝滞。
“哼!蝼蚁之辈,也敢放肆!”还虚老祖被彻底激怒,那颗竖瞳猛然爆发出滔天血光!一股远比之前更强的邪能冲击以其为核心轰然爆发!
“轰——!”
章临渊的金光瞬间破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震飞,口中鲜血狂喷,桃木剑在空中寸寸断裂!邹倒斗拳上的电光湮灭,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胸口一阵烦闷,几乎喘不过气。毛子更是首当其冲,缠绕的触手猛地膨胀炸开,将他狠狠甩飞,撞在远处的承重柱上,萨满鼓脱手飞出,他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架了一般,伤上加伤!
就在三人被还虚老祖一击重创,倒地难以动弹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潜伏在阴影中的黑衣神秘人动了!他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章临渊身后,手中一把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剑,直刺章临渊后心!这一击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章临渊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且身受重创毫无防备之时!
“小心!”邹倒斗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看似已失去行动能力的毛子,眼中闪过一丝野兽般的凶光与决绝!他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或许是萨满秘术激发潜能,或许是意志超越了肉体的极限!他猛地从地上一弹而起,不是躲避,而是如同扑食的猎豹,用身体撞开了章临渊!
“噗嗤!”
淬毒短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毛子的肩膀,位置距离心脏仅有寸许!
黑衣神秘人显然没料到这垂死之人还能暴起,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是这一滞!
毛子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痛苦和狰狞的笑容,他任由短剑留在体内,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抱住了神秘人,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动了巴西柔术中最致命的关节技——背后裸绞!他的手臂死死勒住了神秘人的脖颈,双腿盘绕固定其腰身,全身力量瞬间爆发!
“呃……嗬……”神秘人剧烈挣扎,但毛子抱得极紧,如同附骨之疽。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神秘人的脖颈被硬生生勒断!他眼中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凝固,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章临渊半跪在焦黑破碎的地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死死扣住那柄已是裂痕遍布的桃木剑。邹倒斗情况稍好,但周身悬浮的符纸也被对方散发出的秽气腐蚀得滋滋作响,灵光黯淡。毛子最惨,瘫坐在一堵断墙边,肩头一道被黑气侵蚀的伤口深可见骨,不断渗出散发着恶臭的黑血,他视若珍宝的萨满文王鼓滚落在地,鼓面被撕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这玩意儿……比他娘东北老林子里修行五百年的黄皮子还难缠!”毛子啐了一口带黑血的唾沫,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章临渊用眼神严厉制止。
“茅山派……龙浒山……嘿嘿……”还虚老祖那千百个重叠、令人头晕目眩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充满了嘲弄,“你们的祖师爷,当年集七人之力,布下‘七星锁魂大阵’,也不过堪堪困住本老祖半甲子光阴。就凭你们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小辈,也敢螳臂当车?”
邹倒斗突然嗤笑一声,竟在这种时候,从怀里摸出半块不知道藏了多久、已经有些发霉的绿豆糕,若无其事地啃了一口,含糊道:“喂,没脸的,你生前是不是话痨转世啊?死了几百年了还这么能叭叭?吵得人耳朵疼,比村口情报站的老太太还烦人!”
这话仿佛戳中了还虚老祖的痛处,那颗血色竖瞳骤然收缩,一道凝练至极、足以湮灭神魂的漆黑死光,如同毒蛇出洞,瞬间扫向邹倒斗!
邹倒斗怪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躲开,他原先站立的地面,连同后面一大片墙体,在那黑光扫过后,无声无息地塌陷、湮灭,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章临渊趁机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纯阳精血喷在桃木剑上,以血为媒,急速在剑身画出一道复杂的“雷祖血符”,口中厉喝:“雷部三十六将,应吾敕令!诛邪灭魔!”
血符亮起刺目金光,引动空中雷息!然而,金光只闪烁了一瞬,就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桃木剑上的裂痕又加深了几道。此地的阴煞之气实在太重,几乎隔绝了天地正气!
“没用的,徒劳的挣扎。”还虚老祖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它的躯体突然一阵扭曲蠕动,分化出数条漆黑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能量臂,从不同角度袭向三人!
“不能力敌!”章临渊眼神一凛,瞬间做出决断。他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薄如蝉翼的软剑,剑身之上,刻满了细密如蚁的茅山秘传篆文。“倒斗!布‘四象封魔阵’!我主白虎攻杀,你镇青龙位封锁!”
邹倒斗闻言脸色骤变:“老章!你疯了?!这阵法要以自身精血魂魄为引,强行接引四象星力,至少折损十年阳寿!”
“总比今天全都死在这里强!”章临渊怒吼,眼神决绝,“少废话!东南角青龙位,归你!”
两人都是果决之人,既然有了决断,便不再犹豫。同时猛咬舌尖,蕴含了本命元气的精血喷在早已准备好的四张本源符箓上。
“青龙听令,缚!”
“白虎巡狩,诛!”
邹倒斗的符箓化作一道清越的龙吟青光,试图融入东南角地脉。章临渊的符箓则凝聚成一头威风凛凛、煞气冲天的白虎虚影,作势欲扑!
然而,青光与白虎虚影刚刚显现,就如同陷入泥潭,被周围浓郁如实质的秽气死死缠住,光芒迅速黯淡,挣扎了几下,便“噗”地一声,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未能引动丝毫天地之力!
阵法,失败了!
二人受到反噬,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脸上充满了震惊和一丝绝望。这还虚老祖的道行和此地的环境,远超他们的预估!
“老章!倒斗!毛子!” 就在这时,楼下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国梓君五人,通过监控看到楼内的惊险状况,再也顾不上调息,挣扎着冲入了烂尾楼,恰好看到了阵法失败、二人吐血的一幕。
“你们怎么样?!”李易慨冲到章临渊身旁,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眼睛瞬间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