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寨门那脆弱的木板,在十几条山匪用命的撞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向内倒塌!
缺口洞开!
“杀进去!抢光他们!”
秃鹫那张阴鸷的脸因为疯狂而扭曲,他第一个提着弯刀,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了进来。
“守住!都给老娘顶上去!”
林若烟嘶吼着,她浑身浴血,那身紧凑的劲装早已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肌肤和斑驳的血迹。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她英气逼人的脸颊滑落,让她像一尊浴血的修罗,充满了惊心动魄的野性之美。
她一刀扫开一名匪徒,刀身却被另一人的大刀死死架住。
防线,在数十名红了眼的匪徒冲击下,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那狭窄的门洞处。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那杆黑沉沉的长枪,斜指地面。
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堤坝。
是顾尘。
所有冲锋的匪徒,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你就是顾尘?”秃鹫用他那沙哑的嗓音问道,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顾尘,像在看一个死人,“杀了大当家,有种。可惜,今天你和你的这些婆娘,都得给他陪葬!”
顾尘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长枪。
“他,交给我。”他对身后浴血奋战的众人说道,“你们,守住两翼。”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惊人的气势,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步踏出。
但秃鹫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快!
太快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枪影已经撕裂空气,直刺他的面门!
秃鹫怪叫一声,仓促间挥刀格挡。
当!
枪来刀往,火星四溅!
秃鹫的刀法,是典型的山匪路数,大开大合,凶狠歹毒,招招不离要害。
但顾尘的枪法,却完全是另一个层面。
精妙,霸道,而且狠!
长枪在他手中,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诡异;时而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秃鹫的每一次全力劈砍,都被他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轻松化解,枪尖总能在他最难受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
仅仅几个回合,秃鹫已经气喘如牛,身上添了七八道伤口,刀法也渐渐散乱。
他知道,再拖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啊啊啊!”
他爆喝一声,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于双臂,手中的弯刀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顾尘当头劈下!
他要用这全力一击,逼顾尘回防,换取一丝喘息之机。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刀,顾尘却不闪不避。
他仿佛被吓傻了一般,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秃鹫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但下一秒,他的狂喜就凝固了。
顾尘的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轻松就躲过了刀锋。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枪,动了。
如毒龙出洞!
噗嗤!
那冰冷的枪尖,没有丝毫阻碍地,从秃鹫大张着,正在咆哮的嘴里,贯穿而入,从他的后脑勺透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秃鹫脸上的疯狂,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顾尘缓缓抽出长枪。
秃鹫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二当家一死,那些匪徒最后的精神支柱,也随之轰然倒塌。
“二当家……死了……”
“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所有的山匪都崩溃了,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哭喊着,转身就跑。
“杀!”
顾尘那沾满了鲜血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
他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
穷寇必追,除恶务尽!
他亲率护卫队,如猛虎下山,乘胜追击,将那些四散奔逃的山匪,一一斩于枪下。
这一战,直杀到日上三竿,血流成河。
当顾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已经不像样子的寨门前时,战斗,结束了。
飞鹰寨,自此除名。
但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
村子里,死了六十多个汉子。
德高望重的老李头,为了用身体堵住一个被撞开的缺口,被乱刀砍死,肠子流了一地。
顾尘在角落里找到了他的尸体,老人临死前,还死死地抱着一名匪徒的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村民们压抑的哭声。
第二天,顾尘率领着所有还能动的护卫队成员,直接端了飞鹰寨的老巢。
寨子里,堆积着他们数年来劫掠的金银财宝和布匹,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当所有的物资被搬运回村时,没有一个人欢呼。
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六十多具冰冷的尸体。
在老村长的灵位前,幸存的村民,无论老幼,都默默地流着泪。
突然,老李头的儿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壮汉,双眼通红地走到顾尘面前,“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顾四爷!”
他这一跪,仿佛一个信号。
哗啦啦!
空地上所有幸存的村民,黑压压地,全都跪了下去。
“请四爷,当我们的村长!”
“请顾村长,带领我们活下去!”
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哀求与嘶吼,混杂着悲痛、感激和信赖,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击着顾尘的心。
他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质朴的脸,又回头看了看身边那些,正用无比崇拜和爱慕的眼神看着他的家人们。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他缓缓走上前,亲手将老李头的儿子扶了起来。
“我答应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
“从今天起,我顾尘,就是你们的村长。”
在这片被鲜血浸染过的土地上,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根基。
一个,可以真正庇护家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