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贺建华是装睡,实在喝不进去了。
但是他毕竟喝了很多,这装睡装着就真睡着了。
直到被人叫醒,他还茫然着呢。
“不早了,咱要回家了。”秋白露推他。
贺建华啊了一声:“对,回。”
兰妮儿笑得不行:“还早,要不叫他再睡睡,都是你爸他们,哪有这么叫喝酒的?”
“这才喝了几口……”秋二顺觉得不多。
“建华不会喝,以后别叫他多喝。”兰妮儿一摆手。
秋二顺不说话,那也就是默认了。
“没事,爸妈,我就是酒量差,能喝。”贺建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啥。
秋白露被逗笑,给他端来茶:“喝点,给你热几个饺子吃吧?”
光顾着喝酒了,没吃几口都。
贺建华想说不用,但是丈母娘动作贼快:“炉子上烧水着,现煮几个吃了再走。”
那还能叫女婿饿着回?
于是不出十分钟,饺子就进了锅。
小铁锅煮不了多少,就煮了十五个,准备多下几锅。
这年代的年轻人都能吃,三十个肯定能吃,再多四十个都有。
贺建华一碗饺子进肚子,人终于彻底清醒了:“妈,别煮了,我吃饱了。”
“十五个能饱?吃这么少那怎么能行?”
“真差不多了,中午也吃了菜。”贺建华摇头:“喝一口汤差不多了。”
“我都煮了,再吃几个,剩下叫毛蛋吃。”兰妮儿还是利索的又捞出来十五个。
贺建华真吃不下了,秋白露也不想吃,最后还是秋利伟来干掉了八个。
兰妮儿嫌弃:“养着儿有啥用,就会吃?”
秋利伟嘿嘿一笑,不在乎,还喝了一碗饺子汤。
眼看不早了,贺建华下地洗脸准备回家。
临走之前,秋二顺拿着三张大团结要塞给贺建华。
贺建华忙拒绝:“爸,太多了,是个意思就行。”
“拿着,我就一个闺女,就一个女婿。你俩结婚那年要这些还没有,这不是晚了两年,正好。”秋二顺坚持:“新女婿就该拿着。”
“拿着吧,咱家里是没啥钱,但是这点还是有的。”兰妮儿心里也有数,这钱也会落在闺女手里,贴补了他们就算了。
她未必不知道第一年贺家给秋白露是十块,可她就是要争这口气。
别叫他们城里人就看不起乡下的。
“爸妈,太多了,你们一年才赚几个?”秋白露摇头:“我知道你们疼我,但是我们都赚工资。”
“给你就拿住,别说了,大过年的不能说了。”秋二顺一把塞给贺建华:“回去好好过日子,爸妈就高兴。”
贺建华只好收着:“多谢爸妈,我知道了。”
“哎,也住不下来。”兰妮儿想留孩子呢,可惜不行。
“明天还要去他姑姑家里,还有他姥姥家里,等过几天我回来咱去姥姥家。”秋白露算着,之前她加班兑换的补休也不够用。
“行,你实在没空不去也行,给礼就是了。”兰妮儿说。
“没事,去一趟,我这一年都没去了。”
说着话,也收拾好了,秋利伟要送,秋白露拒绝了:“走一走,也叫你姐夫散一散酒气。”
被送到村口,两口子才单独走。
贺建华长出一口气:“差点就喝吐了。”
就现在他也不太舒服,实在是喝的多。
“明年就不会这样了。”秋白露看他:“明年我替你拦着。”
“好。”贺建华拉着她的手塞进自己上衣口袋里:“明天去姑姑家,姑姑家条件不行,你要忍一下。”
“多差啊?”秋白露婚后一直没去过。
之前贺建华不在,年后拜年她就叫贺建中家里给她捎带一份礼,她自己就去娘家了。
“穷得很,你去了就知道了。”贺建华也不会描述:“以前,爸还要接济,不然他们家就吃不上饭了。”
贺万松和他妹妹的感情那当然好,毋庸置疑。
但是光指着人接济,日子一样过不好。
“现在好点了吧?村里会分地吧?”
“他们那还没分,但是去年我去的时候听说今年可能会分。分了就好了。”贺建华解释。
秋白露点头:“姑姑我也就见过那么两次,她人怎么样?”
“没脾气,是个好人。不过姑父也没脾气。”
“夫妇都没脾气的话,在村里不是被欺负?”秋白露问。
“是啊,也就是表哥他们大了以后才好点,以前确实是不好过。”
与人为善是对的,但是两口子都没脾气,那是铁被欺负了。
到了车站,贺建华摸出了大伯给的红包拆开:“五块钱。”
“真不少了。”秋白露点头:“正常,他们就是这样礼尚往来。大伯家孩子多,两个姐夫当初上门,爸妈估计一个给了两三块钱,这么一换,也差不多。”
贺建华把秋家给的钱都塞给了秋白露:“哪天定下去姥姥家,我抽空请个假,或者调休一天,陪你去。”
他也没去过呢,不去也不像话,结婚几年了都。
“好,那先从姑姑家回来再说。”秋白露点头。
车上依旧人多,不过从这边坐车还是有座位的,俩人坐在一起贺建华酒劲儿又上来了,挨着媳妇就闭上眼睛。
就这么摇摇晃晃睡了一路,回到贺家,就见那烦人至极的马家人来了。
贺引娥这会终于带上了二女儿,看得出来贺引娥对这个二女儿不喜欢了。
马晓月跟她姐姐弟弟都不一样,她又瘦又小,黑黢黢的,也不说话,低着头。
大家互相说了过年好,坐下说话。
贺建华就主动提起了秋家给的红包:“老丈人给了三十,大伯给了五块。”
他本意是这种事就该叫自己父母知道。
倒不是炫耀,这个人家给了多少,也跟以后交往有关系。
总得来说就是人家敬着你,你也该敬着人家。
结果他这话一说,贺建军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就更难看了。
嗖一下站起来:“我倒水去!”
朱丽娜皱眉也起身:“我给你倒。”她也就跟出去了。
两口子走出正屋,吴月芝不知道说啥,只是看了几眼。
“又咋了这是?”贺建华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