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陈玄奘那充满磁性与侵略性的低沉嗓音，宛若一道惊雷，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轰然炸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之上！
尤其是那位被他近距离表白的美艳寡妇——黎山老母！
她彻底石化了！
她那双本是顾盼生辉、媚意天成的丹凤眼，此刻瞪得滚圆！
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与前所未有的荒谬与震惊！
她是谁？
她是纵横上古，历经无数元会，连玉帝佛祖都要以礼相待的黎山老母！
她活了无尽的岁月。
见过无数的英雄豪杰、天骄人王。
也亲手设下过无数的考验与棋局。
她见过贪财的。
见过好色的。
见过胆小如鼠的。
也见过野心勃勃的。
但她发誓，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白衣僧人这般……
这般离经叛道、胆大包天、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僧！！！
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当着自己三个徒弟的面！
当着自己三个女儿的面！
对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寡妇，说出如此轻佻、露骨、充满冒犯之意的虎狼之词？！
他疯了吗？！
他一个本该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得道高僧！
一个肩负着西天取经重任的天命之人！
他怎么敢？！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羞愤与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黎山老母的心底直冲天灵盖！
她那张本是温婉动人的俏脸，瞬间涨得一片通红！
那抹红晕从她那修长雪白、宛若天鹅般的脖颈，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她下意识地就想抬手一巴掌，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当场拍成齑粉！
但她不能！
她现在是莫家庄的贾夫人！
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寡妇！
她在考验别人的禅心！
她怎么能先动了凡心、泄了真身？！
这股极致的憋屈与羞怒，让她那丰腴成熟的娇躯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死死地咬着银牙。
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圣……圣僧！”
“你……你在胡说什么？！”
“还请……自重！”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早已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幕给彻底震傻了！
孙悟空躲在陈玄奘的身后，探出个猴脑袋，一双火眼金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师父……师父他……
他竟然当众调戏一个人妻？！
而且还是当着人家三个女儿的面？！
这也太刺激了吧？！
猪悟能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那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师父乃是得道高僧，正人君子”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看着陈玄奘那充满侵略性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气得浑身发抖的美艳寡妇。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师父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唯有沙悟净！
他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看向陈玄奘的目光却是变得愈发狂热！
牛逼！
师父太牛逼了！
这才是真男人啊！
喜欢就大声说出来！
管她是少女还是寡妇！
管她答不答应！
先表白了再说！
这种率性而为、霸道绝伦的行事风格，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
至于那三位由菩萨化身的女儿，更是早已花容失色、目瞪口呆！
怜怜（普贤）那双本是充满好奇与活泼的大眼睛，此刻写满了茫然。
爱爱（文殊）那张清纯羞涩的俏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再看。
而真真（观音）！
她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她感受着黎山老母身上那即将压抑不住的暴怒气息！
她非但没有感到愤怒。
反而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比荒谬、无比病态的快意！
来了！
又来了！
这个魔鬼他又来了！
他又开始用他那该死的歪理邪说，去摧残别人的道心了！
黎山老母！
您不是一直说我道心不坚、心性不定吗？！
现在轮到您了！
我倒要看看！
您这位活了无数元会的上古大能！
要如何应对这个不讲道理的妖僧！
观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幸灾乐祸的弧度。
她今天就是来看戏的！
而陈玄奘面对黎山老母那色厉内荏的呵斥，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他非但没有后退。
反而又向前逼近了半寸！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从对方那成熟娇躯之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檀香与淡淡奶香的诱人体香。
他看着对方那因羞怒而剧烈起伏的饱满心口。
嘴角勾起了一抹更加玩味的笑容。
他再次压低了声音，用那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魔鬼般的嗓音轻声说道：
“夫人何必自欺欺人？”
“贫僧是不是胡说，你比谁都清楚。”
“你的眼睛，你的心跳，你的呼吸……”
“它们可比你的嘴要诚实多了。”
轰——！！！
黎山老母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个妖僧！
他……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窥探自己的心境变化？！
“你！！！”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丹凤眼死死地瞪着陈玄奘！
然而当她对上陈玄奘那似笑非笑、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深邃眼眸之时。
她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呵斥之言，却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轻佻，不是淫邪。
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坦然与真诚！
仿佛在他看来。
他此刻的行为不是在调戏一个寡妇。
而是在阐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是在进行一场关于道的探讨！
“夫人。”
陈玄奘仿佛没有看到她那杀人般的目光。
他缓缓地直起身子，拉开了一丝足以让人喘息的距离。
但他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锁定着她。
“贫僧且问你。”
“你设下此局，自称寡妇，以财色为诱饵，是为考验我师徒几人那所谓的禅心，对吗？”
黎山老母闻言，心中猛地一惊！
他果然知道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否认。
她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冷着脸点了点头。
“是又如何？”
“圣僧既然知道这是考验。”
“为何还要明知故犯，说出如此轻浮之言？”
“难道圣僧的禅心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她试图将话题重新拉回到道德的制高点。
然而陈玄奘却是笑了。
他笑得是那样的不屑。
那样的充满了嘲弄。
“禅心？”
他摇了摇头。
“夫人你错了。”
“贫僧此举非但不是禅心不坚。”
“反而正是我这禅心太过坚定的体现！”
什么？！
黎山老母再次懵了！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好色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把动了凡心说成是禅心坚定？！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派胡言！”
她冷声斥道！
“贫僧是不是胡言，夫人且听我慢慢道来。”
陈玄奘不急不躁，缓缓地踱了两步。
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大厅之中缓缓回荡。
“敢问夫人，何为道？”
“何为佛？”
“修行的本质又是什么？”
他一连问出了三个直指大道本源的问题！
黎山老母眉头紧蹙，冷声答道：
“道法自然！佛讲普度！”
“修行便是斩断七情六欲，摒弃凡尘俗念，最终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得大逍遥，大自在！”
这是三界之中所有修仙者都奉为圭臬的至理名言！
然而陈玄奘听后，却是再次笑了。
笑得比之前更加讽刺！
“哈哈哈……”
“好一个斩断七情、摒弃俗念！”
“那贫僧再问你！”
“你既然已经斩断了七情六欲，为何还要幻化出这倾国倾城的美艳之姿？”
“你既然已经摒弃了凡尘俗念，为何还要以这万贯家财作为考验的筹码？”
“你用你自己都无法割舍的东西去考验别人。”
“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虚伪吗？！”
轰——！！！
陈玄奘的最后一句话，宛若一柄无坚不摧的诛心之剑！
狠狠地刺入了黎山老母的道心深处！
“噗——！”
她只觉得自己的元神猛地一震！
一口压抑了许久的逆血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她的俏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娇躯更是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两步！
虚伪！
这个妖僧竟然说她虚伪？！
她堂堂的黎山老母！
上古的女仙！
竟然被一个后辈指着鼻子说她虚伪？！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你……你……你……”
她指着陈玄奘，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悲哀地发现。
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是啊！
自己为什么要幻化成这副模样？
不就是因为这副成熟妩媚的皮囊最能勾起男人的原始冲动吗？
自己为什么要以万贯家财作为诱饵？
不就是因为财富是凡人最难以抵挡的诱惑吗？
自己用凡人最在意的东西去考验凡人。
这听起来天经地义。
但被这个妖僧如此赤裸裸地点破之后。
却显得是如此的可笑与不堪！
而陈玄奘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冷了。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是时候上最后一道主菜了。
他再次走上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美艳寡妇。
他缓缓地伸出手。
却并未触碰她的身体。
只是用那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拂去了她鬓角的一缕乱发。
动作轻柔而又充满了致命的温柔。
然后他俯下身。
用那魔鬼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再次轻语。
“夫人。”
“考验他人之心，必先直面己心。”
“你考验了这三界无数的生灵。”
“可你敢真正地考验一次你自己吗？”
“你怕我。”
“不是因为贫僧动了凡心。”
“而是因为……”
“贫僧代表了那个被你压抑了无数元会，却始终不敢去面对的最真实的……自己。”
“夫人……”
“你的道心……”
“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