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雄的效率，比苏晚晴想象的还要高。
仅仅十分钟后，她就收到了回信，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那个穿着电工服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间废弃仓库的地上，嘴里塞着破布，脸上写满了惊恐。他手腕上那个黑色的蝎子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苏晚晴删掉图片，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她知道，这只“老鼠”，活不过今晚了。秦天雄有上百种方法，能从他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幽灵”小组的这帮人，千不该，万不该，在动了秦天雄的儿子之后，还敢在他的地盘上搞小动作。这彻底触怒了这位地下皇帝。
解决了外部威胁，苏晚晴立刻赶回了实验室。
此刻，备用电源已经启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学生们正围着那台报废的电弧炉，一个个愁眉苦脸。
“主控芯片烧了……从德国进口的，国内根本没有替代品。”李凯检查完电路板，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们……完了。”
刚刚才燃起的希望，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彻底浇灭。
一个月的时间本就紧张，现在核心设备损坏，再去订购芯片，一来一回，比赛早就结束了。
“都怪我！是我设计的电路冗余不够！”吴飞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眼睛通红。
“不怪你……”
一片绝望的寂静中，林默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他走到那块被烧得焦黑的主控芯片前，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这不是意外。”他淡淡地说道，“是有人，在故意搞破坏。”
学生们都愣住了。
林默没有解释，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都别垂头丧气了。”
“没有芯片，我们就自己造一个。”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造芯片？
那可是芯片啊！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比造合金的难度，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林……林老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李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林..默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走到那块巨大的白板前。
他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大字——“冗余架构”。
“既然敌人想通过破坏我们的核心节点来让我们瘫痪，那我们就干脆，不要‘核心’了。”
林默的声音，在安静的仓库里，清晰地回响。
“从现在开始，我们放弃传统的‘中央集权式’控制系统。我们要设计一套全新的，分布式的，去中心化的‘神经网络’控制系统。”
“我们把每一个传感器，每一个电机，每一个继电器，都看作一个独立的‘神经元’。它们每一个，都拥有独立的、最基础的计算和判断能力。”
“就算其中一个，甚至百分之十的‘神经元’被摧毁，整个系统，依然能像一个被斩断部分触手的章鱼一样，继续执行任务，只不过性能会略有下降。”
林默的笔，在白板上飞快地移动着，一行行全新的架构图，和匪夷所思的算法模型，从他笔下倾泻而出。
学生们，包括刚刚赶到的苏晚晴，全都看呆了。
他们仿佛在听天书。
但他们又隐隐地感觉到，一种全新的，颠覆性的设计哲学，正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那是一种，充满了东方智慧的，充满了“道法自然”思想的，与西方那种追求极致精确、追求完美无瑕的“精英主义”设计哲学，截然不同的道路。
它不追求完美，甚至拥抱缺陷。
它坚信，一个能从错误和混乱中自我修复、顽强生长的系统，远比一个看似完美、却一触即溃的系统，要强大得多。
“这……这简直是……反脆弱！”李凯看着白板上那如同艺术品般的架构图，激动得浑身发抖，“把‘反脆弱’理论，应用到机械设计上！天啊！这是开创性的！这绝对是开创性的！”
那一晚，没有人睡觉。
整个实验室，在林默的带领下，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创世”状态。
他们放弃了之前所有的设计，从零开始，构建这个全新的“神经网络”系统。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进来时。
一台全新的，造型更加古怪，浑身布满了各种线路和小型控制盒的比赛用机床，已经初具雏形。
它看起来，不再像一台冰冷的机器，更像是一头从废土中苏醒的，充满了生命力的钢铁巨兽。
学生们累得东倒西歪，直接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林默看着自己的作品，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
“幽灵”小组的这次破坏，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它逼着他，提前将一个更先进、更具革命性的理念，拿了出来。
他走到机床旁，看着那崭新的蓝色喷漆，想了想，从地上沾了一点黑色的油污，在机床最显眼的位置，轻轻地，画下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
那是一个由无数数学和物理公式，组成的，类似符文的图案。
这是他写给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的，一封无声的战书。
……
出发去参加全国大赛的那天，天气晴朗。
十名学生，穿着崭新的工装，站在他们亲手打造的“钢铁巨兽”旁，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这一个月，他们仿佛脱胎换骨。
王海校长和一众学校领导，都来为他们送行。看着这群学生和那台散发着彪悍气息的机器，王海的表情十分复杂。
他依然觉得，林默他们会输。
但他又隐隐地期待着，或许，奇迹真的会发生。
就在他们准备登上前往比赛城市的大巴时，一阵急促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但车型却极具压迫感的军用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校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的校官制服，面容冷峻如刀削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肩膀上，扛着两杠一星的军衔。
中校。
他径直走到林默面前，啪的一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林默同志！”
他的声音，洪亮而又充满了力量。
“奉中央军事委员会命令，你和你的‘利剑’小组，被我部暂时征用！”
“你们的比赛场地，已经更改。”
中校递过来一份盖着鲜红色最高密级印章的密封文件。
“现在，请立刻带领你的团队，和你们的‘作品’，跟我们走。”
林默愣住了。
他身后的学生们，也全都愣住了。
利剑小组？被军队征用了？比赛场地更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默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只有一行打印的黑体字：
“比赛地点：东海舰队，第三航母甲板。”
“比赛项目：紧急修复‘龙门一型’原型机，并现场加工‘歼35’舰载机起落架关键承重构件。”
“对手：龙腾集团，王牌工程师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