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谷站,冰冷的隧道深处。
虎杖悠仁靠在满是涂鸦的金属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肮脏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机械丸那独特的,带着电流杂音的电子音。
声音,前所未有的急促。
“虎杖!紧急情况——五条老师被封印了!狱门疆在地下五层,羂索得手了!”
这句话,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虎杖悠仁的心脏上。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大脑,一片空白。
五条老师……被封印了?
那个最强的男人……
怎么可能?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一片惨白。
没有时间震惊,也没有时间绝望。
虎杖悠仁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立刻切换了通讯频道。
他对着所有还在涩谷结界内奋战的同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所有作战单位注意!五条老师被封印,目标变更为夺回狱门疆!”
“重复,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狱门疆!”
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遍了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随即。
“收到。”
七海健人沉稳但难掩凝重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混蛋……开什么玩笑!”
禅院真希的怒骂声,充满了暴躁与不敢置信。
“马上赶往地下五层!”
“我这就过去支援!”
伏黑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绝望的阴霾,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但紧接着,这股绝望,就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所取代。
五条悟是他们的天花板,是咒术界的支柱。
支柱,倒塌了。
那么,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就必须成为新的支柱!
原本分散在涩谷各处,与咒灵和改造人缠斗的咒术师们,在这一刻,有了统一的目标。
一道道身影,从不同的街道,不同的建筑,开始向着同一个坐标,疯狂收缩。
……
与此同时。
在涩谷某处偏僻的,未被战火波及的小巷里。
空间一阵扭曲。
羂索和漏瑚的身影,狼狈地跌了出来。
“噗通。”
漏瑚重重地摔在地上,独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刚才那个男人……
到底是什么怪物?
仅仅是气势,就让它这个特级咒灵,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冷静点,漏瑚。”
羂索的状态要好一些,但他的脸色,也同样阴沉得可怕。
计划,出现了最大的变数。
一个完全无法预测,也无法理解的,强大到离谱的存在。
他原本完美的,谋划了千年的计划,被那个男人随手一挥,就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个男人是谁?
他不是咒术师,身上没有一丝咒力。
他也不是咒灵,那股神圣的光芒,是所有咒灵的天敌。
他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无法预测的变数。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漏瑚嘶吼道,“狱门疆!狱门疆还在下面!五条悟……”
“狱门疆拿不回来了。”羂索打断了它。
“什么?!”
“你觉得,在那个男人眼皮子底下,我们还有机会回去取走狱门疆吗?”羂索的声音冰冷,“他放我们走,已经是最大的仁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我们,也不在乎五条悟。”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一个强大到视他们如蝼蚁,连封印五条悟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懒得插手的存在。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羂索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行。
计划必须继续。
五条悟已经被封印,这是最大的成果。
虽然狱门疆暂时丢失,但只要那个男人不主动把五条悟放出来,主动权就还在自己这边。
他需要新的力量。
一个足以对抗所有变数,甚至对抗那个神秘男人的,绝对的暴力。
羂索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尾神婆吗?”
“是我。”
“计划提前了。五条悟已经处理掉,但出现了一点意外。”
“我需要你的‘孙子’。现在,立刻。”
挂断电话,羂索看向巷子深处。
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正拄着拐杖,带着一个神情木讷的青年,从阴影里走出来。
“羂索大人。”尾神婆的声音沙哑干涩,“您确定要现在就用吗?他的身体,还未必能承受得住。”
“没时间了。”羂索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看着那个青年,就像在看一件完美的武器。
尾神婆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胶囊,递给了她的孙子。
“吃下去。”
青年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嘴,将胶囊吞了下去。
胶囊里,是“天与暴君”,禅院甚尔的部分遗骨。
以及,尾神婆用降灵术,窃取到的,属于那个男人的肉体情报。
下一秒。
“呃……啊啊啊啊!”
青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剧变!
骨骼在爆响,肌肉在撕裂重组,身高在疯狂地增长!
皮肤下的血管根根爆起,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里面窜动。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蛮不讲理的肉体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这是“天与咒缚”的力量!
以天生零咒力为代价,换来的,究极的肉体!
尾神婆的降灵术,本质上是让孙子的灵魂,去“扮演”禅院甚尔的肉体情报。
但她,或者说所有人都低估了。
禅院甚尔的肉体,其强度,其意志,已经超越了常理!
孙子那孱弱的灵魂,在这具暴君的躯壳面前,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粒微尘。
瞬间,就被压制!
反噬!
吞噬!
青年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低吼。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黑色的短发,结实到完美的肌肉线条,嘴角那道标志性的疤痕。
禅院甚尔。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空洞,冰冷,没有任何情感。
只有纯粹的,铭刻在灵魂与肉体最深处的,战斗本能。
尾神婆的孙子,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只为战斗与杀戮而生的,怪物!
“成功了……”尾神婆的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狂喜。
但羂索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这时。
另外两股强大的咒力,出现在了巷口。
是胀相和漏瑚。
漏瑚看到成功“复活”的禅院甚尔,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太好了!有了这个家伙,我们就能……”
“我要杀了虎杖悠仁。”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它。
是胀相。
他看着羂索,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仇恨。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弟弟,坏相和血涂!”
“而且,我能感觉到,虎杖悠仁的体内,流着和我们一样的血!”
“他也是我的弟弟!”
“我要杀了他,然后,再杀了你!”
“哈?”漏瑚被他搞糊涂了,“你在说什么胡话?虎杖悠仁是宿傩的容器!我们应该立刻找到他,把剩下的手指都喂给他,让宿傩大人完全复活!”
“我不管什么宿傩!”胀相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谁敢动我的弟弟,我就杀了谁!”
一时间,巷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刚刚结成的同盟,瞬间出现了裂痕。
羂索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只觉得头疼。
然而。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那个刚刚“复活”的男人,动了。
禅院甚尔,缓缓地,扭了扭脖子。
骨节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感受着这具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身体。
熟悉,又陌生。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记忆,没有目的。
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
战斗。
破坏。
杀戮。
他转过头,那双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羂索。
漏瑚。
胀相。
尾神婆。
在他的感知里,这些,都是拥有咒力的“强者”。
他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狰狞的,充满了愉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