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川那杀人般的目光逼视下,北原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了骰子。
他闭上眼睛,像是祈祷一般,将骰子轻轻抛出。
一点。
只前进了一格。
是一个空格。
北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看吧!没事的!”黑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拿起骰愈子,轮到他自己了。
他掷出了一个三。
也是空格。
轮到山田了。
山田深吸一口气,也掷出了骰子。
五点。
空格。
游戏,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也许,只要运气好,就能一直走到终点。
这个念头,同时在三个人的心中升起。
又轮到了北原。
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那么颤抖了。
他掷出了一个二。
他的瓶盖,向前移动了两格。
然后,停住了。
又是一个,写着字的格子。
“逮捕坐牢”。
空气,再一次凝固。
“哈……哈哈……”黑川干笑了两声,“这个……这个总不能再应验了吧?北原你又没犯法……”
他的话音未落。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猛地在酒吧门口停下。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推门而入,锐利的目光,直接锁定了脸色煞白的北原。
“你是北原彻也吗?”
“我……是……”
“你涉嫌一起金融诈骗案,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亮出了逮捕令,不由分说地,拿出手铐,将他拷了起来。
“不!不是我!我没有!”北原惊恐地大叫着,拼命挣扎。
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被两个警察,强行带离了酒吧。
现在,牌桌前,只剩下山田和黑川两个人了。
山田看着那空出来的三个座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黑川……我们……我们停手吧。”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游戏!这是诅咒!”
“停手?”
黑川猛地转过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是彻底陷入疯狂的贪婪。
“你看看!你给我看清楚!”他指着棋盘,几乎是咆哮着说道,“就差几步了!山田!就差最后几步了!万贯家财就在眼前!你现在让我停手?你想让我变回那个被女人甩,被所有人看不起的穷光蛋吗?!”
“我不想!可是……”
“没有可是!”黑川打断了他,“你要是敢走,我就先杀了你!”
山田看着他那狰狞的表情,毫不怀疑,他说到做到。
恐惧,和对财富的渴望,在他的心中,疯狂地撕扯着。
富江靠在李昂的身边,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你看,李昂同学。”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充满了病态的魅惑。
“人类的贪婪,是多么美丽的东西啊。”
“它能让朋友反目,让理智崩塌,让生命变得比尘埃还要廉价。”
“真是……太棒了。”
李昂没有理她。
他只是看着那两个已经陷入绝境的男人。
然后,又看了一眼棋盘。
游戏,快要结束了。
夜,已经深了。
酒吧里,只剩下最后几盏昏暗的灯。
山田和黑川,两个人,像两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轮流掷着骰子。
时间,从午夜,走到了凌晨。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棋盘上。
他们两个人的棋子,都已经来到了终点的前方。
只差最后几步。
只要再掷出合适的点数,就能越过最后的障碍,抵达那象征着“万贯家财”的终点。
然而。
那最后的障碍,却让两个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在终点“万贯家财”的前一格。
赫然写着一个,巨大而又醒目的,血红色的字。
“死”。
死亡陷阱。
想要抵达终点,就必须越过它。
但只要掷出的点数不对,棋子,就会精准地,落在这个格子上。
下场,不言而喻。
轮到黑川了。
他的棋子,距离“死”字格,只有一步之遥。
也就是说,他只要掷出的点数,不是“一”,他就能安然无恙地越过去。
山田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看着黑川那只拿起骰子的,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剧烈颤抖的手。
“黑川……要不……要不算了吧?”山田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我们……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个朋友了……不能再……”
“闭嘴!”
黑川猛地回头,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就差一步了!你让我现在放弃?!”他低吼着,脸上满是疯狂的执念,“我的人生,我的未来,全都在这一掷上了!”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棋子,又看了一眼终点那诱人的图画。
财富,女人,地位……
一切的一切,唾手可得!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手中的这枚骰子上。
然后,他猛地,掷了出去!
骰子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发出了清脆的,仿佛死神丧钟般的滚动声。
“嗒……嗒……嗒……”
最终,它停了下来。
一个鲜红的,刺眼的点数。
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黑川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比纸还要白。
“不……”
“不……!!!”
他发出了不敢置信的,绝望的嘶吼。
怎么可能?
为什么偏偏是“一”?!
他的棋子,必须前进一格。
前进到那个“死”字格上!
不!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在这里!
一个疯狂的,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蛇一般,瞬间蹿上了他的大脑!
就在山田因为这绝望的结果而愣神的瞬间。
黑川动了!
他的手,如同一道闪电,猛地伸向了棋盘!
他没有移动自己的棋子。
而是飞快地,将山田的那个瓶盖棋子,一把抓起,重重地,按在了那个血红的“死”字格上!
“你去死吧!山田!”他狞笑着,面目扭曲,“替我去死!”
“黑川!你这个混蛋!”
山田瞬间反应了过来,愤怒和恐惧,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猛地扑了上去,和黑川扭打在了一起!
“你疯了!你竟然想害我!”
“是你逼我的!是你太碍事了!”
两个曾经的朋友,此刻,像两头红了眼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撕咬,殴打。
拳头,一下下地,砸在对方的身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