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渺揪着衣角,低着头不敢看宫厌沉。
“我害怕……”
宫厌沉眉头微蹙:“怕什么?怕我知道你骗人,杀了你?”
云昭渺咬着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怕……”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怕我喜欢上你,怕你恢复记忆后不喜欢我。”
宫厌沉盯着她看了足足十几秒,忽然低笑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她的脑回路简直奇怪得离谱。
不喜欢,还能任由她编造关系,还能跟她同床共枕?
不喜欢,还能在她假孕骗他时,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孩子坐实,怎么把结契大典办得声势浩大,让三界都知道?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他觉得很有必要让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念头转过的瞬间,宫厌沉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有些重,狠狠地碾过云昭渺的唇瓣,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般席卷她口中的每一寸柔软。
像要发泄这一个月来的焦躁、愤怒、担忧,还有思念。
云昭渺被吻得措手不及,鼻腔里全是他的味道,霸道地侵占她每一寸呼吸。
她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呜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胸前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风暴雨般的力道渐渐变了。
变得温柔缱绻。
他的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唇形,轻柔舔舐她被弄疼的地方,勾缠着她的舌尖,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战栗。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托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
云昭渺脑子晕乎乎的,像是泡在温水里,浑身发软,被动地承受这个漫长深入的吻。
唇分,带出一缕暧昧的银丝,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云昭渺眼神迷离,脸颊潮红,嘴唇被吻得嫣红湿润,微微张着喘息,一副完全没回过神来的模样。
宫厌沉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尖软得一塌糊涂,又胀得发酸。
他抬手,指腹温柔地擦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现在呢?”他嗓音低哑,“觉得我喜欢你吗?”
云昭渺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眼神很深,眸底流转的微光染着认真。
眼眶又红了。
她鼻尖发酸,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喜欢。”
看到她眼圈再次泛红,宫厌沉叹了口气,指腹抹去她眼角沁出的泪珠,语气带着无奈,又有点拿她没办法的纵容: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云昭渺依偎过去,侧脸贴着他胸口,听着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渐渐与她过快的心跳同步。
“好了,”宫厌沉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安抚,“别哭了。”
云昭渺在他怀里安静地靠了一会儿,恐慌和委屈渐渐平息,可心里到底还是梗着刺。
她犹豫着,小声问道:“你还在生气吗?气我骗你?”
宫厌沉沉默了半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气。”他直言不讳,手臂她搂得更紧了些,仿佛怕她消失,“气得想把你关起来,让你再也跑不了。”
云昭渺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他声音低了下去,“从始至终,我气的是你跑了,不是你骗人。”
云昭渺从他怀里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宫厌沉与她对视,目光灼灼。
他想起初见时,两人在荒郊野岭醒来,他记忆全无,脑中一片空白,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就是她。
所以即便她骗了他,他也没对她下杀手。
所以在她靠近时,他会不自觉地心软。
所以失忆的阿沉会本能地对她好,想留住她。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本就该是我的人。”宫厌沉说得有些生硬,耳根微微发红,“失忆不失忆,都一样。”
云昭渺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把脸埋得更深,哽咽道:“对不起……我不该跑的……”
如果她勇敢一点,如果她相信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个月的分离和煎熬?
宫厌沉听着她带哭腔的道歉,心里残余的怒气彻底散了,只剩下心疼和无措,“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别哭了好不好?”
云昭渺也想停下,可情绪一旦涌上来,就有些收不住。
越是听他温声安抚,心里的后怕和委屈就越发泛滥。
她吸了吸鼻子,想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结果越憋越难受,眼泪掉得更凶了。
宫厌沉无措地抱着她,大手在她背上轻抚,任由她发泄。
掌心下的身体微微颤抖,温热的泪水透过衣料熨烫着皮肤。
心里有点懊恼,刚才不该那么凶的。
明知道她胆子不大,明知道她那么依赖他,还那么凶,让她担惊受怕。
不知哭了多久,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宫厌沉等她平复了一些,才低声开口:“哭够了?”
云昭渺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睡吧。”他说,将她放回枕上,拉过薄被给她盖好,“折腾了这么久,你也累了。睡醒了,我们回魔界。”
云昭渺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起来,她抓住他的衣袖:“可是柳姨和小荷……”
宫厌沉:“她们怎么了?”
他对那两个凡人并无恶感,甚至感谢她们在她孤身一人时提供了庇护,但仅此而已。
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
干涉太多,因果太大。
云昭渺把赵家逼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我昨天刚把赵文康打伤,如果我现在走了,赵家肯定会报复柳家。柳姨和小荷对我有恩,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宫厌沉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我们一起把这件事解决,再回去。”
云昭渺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好。”她安心地靠回他怀里,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他在身边让她安心。
她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