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哒声,赵承渊刚出城不到三十里,山谷口的风突然变了方向。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冷霜月已经翻身下马,贴着岩壁往高处爬。
“有埋伏。”她说,声音压得极低。
话音没落,一支箭钉进车辕,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从山头射下来。押运兵乱作一团,有人想跑,有人蹲在粮车后面发抖。
赵承渊一扯缰绳,把马横在车队最前头。他闭眼,脑子里瞬间调出系统画面——地形热力图闪现,东南隘口下方有密集震动信号,风速和回声延迟叠加分析后,敌军主力藏在坡地凹陷处,至少八百人以上。
“十辆车推下去!”他睁眼大喊,“空车全给我推下悬崖!”
几个兵愣住,以为听错了。赵承渊抄起鞭子抽在一个车夫背上:“现在就动!不然谁都别想活!”
十辆空粮车被合力推到崖边,轰隆一声砸进深谷。尘土冲天而起,像一场沙暴。匈奴弓手立刻朝烟尘方向集中射击,误以为宋军要突围逃窜。
“收缩阵型!”赵承渊继续下令,“所有人靠车尾趴下,二十个弓手轮番上弦,压制山顶散兵!”
冷霜月已经在右侧山石上站稳,双刀出鞘,专挑举旗和吹号的敌人下手。她一刀劈断一根旗杆,另一刀削断了正要放箭的敌手手腕。
山谷里烟未散,赵承渊盯着东南方向。他知道敌人不会轻易收手,真正的进攻还没开始。
果然,一刻钟后,匈奴前军开始移动。左翼露出破绽,几十个骑兵带头冲锋,像是要强行突破中段防线。这招太明显了,明显是诱敌。
赵承渊冷笑:“想让我往外冲?我偏往里缩。”
他转头点人:“左边三十个,带上牛羊,给我往东面冲!边跑边喊‘顶不住了’!”
这群人赶着牲口冲出去,喊得比真打还惨。匈奴主将果然上当,一声号角响,主力部队倾巢而出,追着“溃兵”往东南方向杀去。
就在这时,赵承渊带着剩下的一百人悄悄绕到了西北沟壑。那里草木干燥,常年不见雨。他让人掏出随身带的火油包,沿坡底洒了一圈。
“点火!”
火焰腾地蹿起,顺着茅草烧成一条火墙,直接切断了匈奴骑兵的退路。追击的敌军发现后路被封,顿时乱了阵脚。
冷霜月也没闲着。她带着五名身手好的民夫攀上北侧峭壁,摸到敌军指挥位背后。一刀砍翻吹号的,再一刀刺穿传令兵喉咙。主帅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被削去半边。
没了指挥,两千匈奴骑兵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有的想回头突围,被火墙逼回来;有的往山上爬,又被滚石砸死。三百守军趁势从三面包抄,杀得血流成河。
太阳还没落山,战斗就结束了。
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战马哀鸣,兵器散了一地。赵承渊站在尸堆中间清点缴获物资。大部分弯刀都是制式装备,但有一把特别扎眼——刀脊上刻着“王氏私铸”四个小字,下面还有个“李”字编号。
他眉头一跳。
这个“李”字他见过。第十四章毁田那天,打手用的木桩上就刻着同样的名字。查过背景,那是王守仁府里管账的管家,专门负责边外私仓进出。
“把所有带铭文的兵器都收起来。”他对身边兵卒说,“装箱密封,贴上封条。”
那人点头,正要走,赵承渊又补了一句:“交给那个红衣女人保管。”
冷霜月走过来,身上血迹未干,双刀插回背后。她看了眼箱子,没说话,只是伸手按了按锁扣,确认牢固。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边军赶来支援。带队将领满脸敬佩:“赵大人神机妙算啊!以三百破两千,简直是军神再世!”
赵承渊摆摆手:“胜仗不是靠勇猛打出来的,是靠知道对方不知道的事。”
将领还想拍马屁,赵承渊已经转身走向高处山坡。他站在一块岩石上,望向南边官道。夕阳照在河面上,金光闪闪,水路清晰可见。
脑子里系统突然弹出红框警告:【回京路线存在东厂截杀风险,建议改道水路】
他盯着那条河看了很久。
冷霜月走到他身后,轻声问:“怎么了?”
赵承渊没回头,只说:“陆路不能走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人希望我们死在路上。”他说完,从怀里掏出那把刻字弯刀,在掌心划了一下。刀刃锋利,但他感觉不到疼。
“这把刀是从王守仁的人手里来的。他们敢在边境动手,就敢在京郊等着收尸。”
冷霜月沉默片刻,点头:“那就走水路。”
赵承渊跳下石头,拍了拍她的肩:“你伤还没好,待会儿别逞强。”
“我能撑住。”她说,“只要你不把我扔下。”
队伍开始整备。死去的士兵被简单掩埋,伤员安排在马车上。缴获的战马套上空车,准备拉回渡口换船。
赵承渊最后看了一眼战场。焦土、残甲、断旗,风吹过时扬起一阵灰。
他翻身上马,对众人喊:“目标西南渡口!全队前进!”
马蹄重新踏响,队伍缓缓移动。冷霜月骑在黑马之上,紧随其侧。她的左手一直按在刀柄上,眼睛扫视四周林地。
河流行道越来越近,水面平静无波。一艘运粮船停在码头边,船夫正在检查缆绳。
赵承渊勒马停在岸边,望着水流的方向。
冷霜月靠近问他:“真不走陆路了?”
他握紧缰绳,声音很轻:“走水路。”